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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蘊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他今日穿了黑色的西裝,白襯衫,配了條銀灰色條紋的領帶,極簡單的裝束,滿滿的禁慾味道,帶著股不可接近的氣質。
其實,早些時候,在聽說鍾意要嫁給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之後,朱莉自動腦補的,是有著啤酒肚的中年人,滿肚肥腸,油油膩膩,搞不好,還是個禿頂。
但梅蘊和顯然不是。
他看上去也不過只比鍾意大上四五歲,英俊,多金,體貼,氣宇軒昂。
說不嫉妒鍾意,都是假話。朱莉交往過不少男友,有貌的已屬罕見,更何況論家世,論性格,沒有一個能夠拿出來和人比較的。
朱莉想,鍾意憑什麼?憑她那張臉,還有軟包子一樣的性格嗎?
——還不是因為她帶了梅景然的班,才得了梅蘊和的高看。
所以,當梅存和來接送梅景然的時候,朱莉也不早下班了,就等著他來,然後熱情地同他聊一聊梅景然的學習成績。
朱莉不明白,明明兩人一開始相處也挺好的,梅存和甚至為了自己摔斷一條腿,怎麼突然間,就要分手呢?
難道是因為家庭阻力?
拿到那筆“分手費”後的當天晚上,朱莉心裡尚算平衡;但睡了一覺,她就清醒了——
既然只是分手就能拿到這些錢,可若是能成功嫁給梅存和,她拿到的肯定更多。她去過梅家,那麼精緻的一座小別墅,環境清雅,每一處擺設都用了心,低調不張揚,都是歷代積攢下來的內蘊。
到時候還當什麼老師啊,操心事這麼多,腰酸背疼的,嗓子喊干,落下一身職業病。
她也羨慕那些沒事喝喝茶逛逛街,隨便買買買的貴婦生活。
“梅先生,”朱莉艱難開口,“我和存和之間的感情,不可以拿金錢來衡量。”
鍾意小小的噎了一下,梅蘊和看她吃飯的動作一頓,皺著眉,就知道她又噎到了。
梅蘊和立刻打開了牛奶瓶,放在她右手邊。
鍾意捏著瓶子,喝了一小口,順順氣。
這些小互動,朱莉都看在眼裡。
梅蘊和做的那麼自然,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目光交匯的時候,鍾意抿唇一笑,梅蘊和亦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沉浸在熱戀中的人,連一舉一動都是甜的。
朱莉一番真情陳白,被鍾意這麼一打岔,非但沒有打動梅蘊和,反而被按住強灌了一口狗糧。
朱莉感覺心口堵得難受。
梅蘊和說:“那你該去找存和,找我沒用。”
朱莉咬咬唇:“他不接我電話。”
從早晨到現在,朱莉就沒有打通過梅存和的手機,始終是對方正在通話中。她甚至想,會不會是梅雍強硬地沒收了他的手機,梅存和才沒辦法聯繫她的?
梅蘊和皺了眉。
他其實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鍾意身上,對待這個突然過來打擾他與鍾意用餐的女人,現在只剩下不耐煩與厭惡。
忍了忍,他最終還是沒壓下去火氣。
梅蘊和直戳戳地說:“他為什麼不接你電話,你心裡就沒有點數嗎?”
太過冷淡的語氣,朱莉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梅蘊和。
這麼沒有禮貌的話,壓根就不像從他口中說出的——
確切地說,不像是剛剛那個對鍾意笑的梅蘊和。
“別拿什麼金錢與愛情說事,你具體為了什麼你心裡清楚,”梅蘊和沒想到兜兜轉轉,還得自己做一回惡人,替優柔寡斷的堂哥解決爛桃花,“梅存和沒看上你,和你之間也沒可能。如果你真覺著我們羞辱了你,就有骨氣點,把上次拿到的錢還回來,說不定存和還會高看你一眼。”
朱莉臉色煞白。
她沒想到梅蘊和說話,竟然是一點情面也不留。
鍾意沒有看她,安安靜靜地喝掉了半瓶的牛奶。
眼看著周遭的人被這邊吸引,都投來看戲的目光,被諷刺一頓的朱莉倉皇而逃。
鍾意第一次直面梅蘊和如此簡單粗暴地對待女性,驚的多吃了半份米飯。
朱莉一離開,梅蘊和就又成了那個溫和好先生,拿紙巾擦拭她的唇角,那裡剛剛不小心沾染了醬汁。
鍾意任由他擦乾淨:“你剛剛說的太直白了,不過很好——”
像梅存和那樣有禮貌的話,只會讓朱莉更加認不清楚事實,說不定還會令她誤會。
梅蘊和等著她的下一句。
果然,鍾意笑出了臉頰的酒窩:“——要是你對追求你的女人都這樣冷漠,就更好了。”
梅蘊和把紙巾丟進垃圾桶,餵她一口飯,輕聲說:“我只對你好,不會再有人比我對你好。”
吃過了午飯,梅蘊和聽王特助說孕婦容易餓,塞給了鍾意幾箱零食,從車上搬到她辦公室里,堅果蜜餞,曲奇西餅;把主任都驚動了,還以為是有家長大張旗鼓的送禮。
鍾意哭笑不得,她如今懷孕才一個月,暫時還沒覺著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梅蘊和送來的零食,鍾意都一一拆開,給辦公室里的人都分了分——
梅蘊和真是高估她了,她哪裡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下午朱莉不在,說是身體不舒服,請了半天的假,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