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但在那之前,她從包里抽出一本書來,“阿楠,把書放書架上去。”
工作室有一面牆是實木打造的架子,擺了很多書和獎盃,有團隊的,也有個人的。
霍浠如瞥了一眼書的封面,《每天多學一點法律知識》,愣了愣,“你看這個做什麼,有興趣出演律政劇?”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個是我大嫂送的。”宋知濃把書豎起來,手指指著書名右下角的作者名字叫霍浠如看。
“哪個大嫂?”霍浠如一時想不起來趙曼是誰的名字。
宋知濃噘了噘嘴,“當然是海棠園的,觀瀾府的那位怎麼會給我送書。”
霍浠如笑了起來,“也是,那位都是給你送卡。”
宋知濃把書遞給徐楠之後,又叫文勇去找適合她要求的玻璃罩,這才開始看劇本。
看了一會兒,她又想起昨天霍浠如跟她說的事,“李導的劇……遞本子過來了麼?”
霍浠如點了下頭,“剛剛發過來了,你等等,我列印出來你看看。”
在等印表機工作的時候,她又對宋知濃道:“我大略掃了一眼,覺得還不錯。”
《夏至》講的是民國女演員曲宛如和軍官陸城的一段悽美愛情故事。出身小弄堂人家的曲宛如從女校退學,令人介紹進入影片公司,拍了人生第一部電影後一炮而紅,開啟了自己的演藝生涯。
民國十三年,曲宛如在酒會上認識了國民黨軍官陸城,他們暗生情愫,曲家父母被人殺死,陸城將她接到自己身邊,兩人開始同居,過了一段琴瑟和鳴的好日子,沒多久全面戰爭開始,陸城要去前線,他留了信,囑曲宛如等他回來,他會帶她去台北。
曲宛如繼續靠拍戲為生,周旋在達官貴人之間,小心的打聽陸城的消息。1937年底,申城淪陷。此時的申城已經不如以前繁華乾淨了,曲宛如怕自己被日本人抓走,不敢再去拍戲,躲藏在弄堂的出租屋裡,很多人都走了,她不肯走,害怕陸城回來找不到自己。
可惜一直沒有,直到民國三十八年,都沒有等到他的消息,曲宛如終於沒有再等下去,而是登上了去香港的輪船,同年九月,新中國建立。
那一年在台北眷村,有一場婚禮沖刷了戰爭帶來的蕭條和冷清。
終於有他的消息已經是幾十年後,她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電視台有尋親節目的人來找她,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陸城的人,她愣了好久,然後淡淡的說了句:“不認得。”
“我記得那一年的夏至,你說讓我等你,你會帶我去台北。”
這是劇本扉頁上的一句話,黑體加粗,宋知濃看完之後合上劇本,想了想,又攤開了一頁。
“怎麼樣?”霍浠如端了杯水過來,問道。
宋知濃沒喝,右手轉著左手中指上一枚粉鑽鑲嵌的戒指,垂著頭想了想,“我演女主角還是女副官?”
劇本里還有個女二,是陸城的副官,最後和他一起去了台北,兩人結了婚,生了孩子,結尾時是兩個人一起到香港想找曲宛如的。
霍浠如皺眉道:“李導的意思,是想讓你演女一,不過……”
“怎麼了?”宋知濃抬眼疑惑道。
“王梓寧也想爭取這個角色。”霍浠如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她和寧家那位……要不然你去吹吹風?”
一聽到是王梓寧,宋知濃臉上的笑立刻隱了下去,哼了聲,“我才不去吹這個風,不夠糟心的。”
頓了頓,臉上又變得有些不屑,“王梓寧這是幹嘛,不是都要嫁入豪門了麼,還拍戲?”
“她以前黑料多,婆家不滿,想趁嫁之前多拍點名導的戲扳回一波口碑你又不是不知道。”霍浠如聳聳肩,有些嘲諷。
平時不愛惜羽毛拍一個戲換一個緋聞對象,現在想立刻洗白當以前的事不存在?哪有這麼容易。
宋知濃呵呵了,“她是怎麼攀上寧家的,誰不知道,就沖她當初做的那些事,名聲就好不了。”
王梓寧的未婚夫是安城豪門寧家的幼子寧西,這個人宋知濃聽三哥宋知墨偶爾提起過,就是個被家裡慣壞了的紈絝,好在沒什麼作奸犯科的大毛病,就是媽寶了一點。
王梓寧會搭上他還是在一次酒會,當時寧西的女朋友是王梓寧的好閨蜜葉妙然,兩人打得火熱,卻偏偏跟女朋友的閨蜜滾到了一起,還就這麼巧被葉妙然捉了奸。
那場好戲最後是葉妙然跟王梓寧撕破臉,跟寧西分手,王梓寧當著媒體的面哭著道歉,轉頭抹乾眼淚就巴住寧西不放了,她又有手段,這幾年一面把寧西管得死死的,一面極力討好未來婆婆,雖然婆家依舊有些不滿,但也已經鬆口同意他們結婚。
“葉妙然就慘了,當紅一線跌到了十八線開外,連戲都沒得拍了。”霍浠如搖搖頭嘆了口氣,“我記得她演技很好的。”
宋知濃聳聳肩,“要是我,非得把他們攪散了不可,綠了我還想嫁進豪門?做夢。”
霍浠如拍拍她的肩膀,“不是誰都有你這樣的底氣的。”
要是她受了這樣的委屈,都不用她自己下場,宋家就已經給她出頭了,葉妙然卻沒有任何背景,什麼都是自己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