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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淵朗聲笑了起來:“你把語文老師給氣死吧。”
喬飲月嘿嘿笑了兩聲,擺擺手:“不會,不會,我一直在努力進步來著。到了,你過去吧。我定的酒店是另外一家。”她在這家豪華五星級酒店前停住腳步,伸手去拿包。
“我已經給你在這裡定好了房間。”楚星淵邀請她一起過去,並朝喬飲月擠了一下眼睛,笑道,“放心,是單獨的房間,不是和我一起的。把你定的那間退掉,你還能省點小錢錢。之前在明月灣刷過卡後,你不是沒錢了嗎?”
提起這個,喬飲月就鬱悶不已。她申請的報銷還沒有下來。工資除去房租,還了信用卡,買了一點零零碎碎的生活物品,就所剩無幾。這次訂了酒店,她已經做好了下個月吃土的準備。
楚星淵的提議實在讓她很心動,但是——
“吃一頓豪華大餐,我已經很占便宜了。再讓你費錢,實在過意不去。”怕楚星淵又覺得她客套,她又補充了一句,“一直逮著你褥羊毛,褥光了怎麼辦?”
“這頓飯對我來說,就像盒飯對你而言一樣普通。喬虎虎,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楚星淵眉峰微聚,認真地問道。這樣的喬飲月讓他覺得陌生且疏離。與記憶里的印象落差越大,他心裡就越不舒服。
喬飲月坦蕩道:“我肯定變了。哪有人一直不變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楚星淵定定的注視著她,眸光中帶著某種緬懷和遺憾。他描述著記憶中喬飲月的特質。
“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你真誠不做作,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是想要。但你現在客套疏離,在乎經濟價值的差別,你變得更——”
楚星淵試圖用一個恰當而不傷人的詞語。
喬飲月直接替他說了出來:“變得更實際,更社會了對不對?沒錯,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了。或許你依舊是,也或許你把當年的我想像的太美好。時光給了你美化記憶的濾鏡。
沒踏入社會之前,誰不單純真誠?但社會會教會我們如何給自己加一層保護外殼。隨心所欲,隨時隨地展現自己的真性情,好是好,但未必能生存的很好。當然,這只是禮節性的社交。你不要太在意。”
楚星淵目光莫測的凝視著她,酒店的燈光在他身旁投出一大片陰影。
“你覺得我們的來往屬於禮節性的社交?”
喬飲月打個哈哈,頓時後悔為什麼自己不去好好學學說話藝術的課程。
她笨拙的解釋道:“不是,我是說,客氣成了習慣,一時半刻改不過來。我不是怕花你太多錢不好意思嗎?畢竟你的錢也是辛辛苦苦工作掙來的。我不能因為你有錢就覺得你應該被我占便宜。
不過,既然這對你來說就是毛毛雨,你也這麼誠摯的邀請我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樂滋滋的當即退了自己的房間,雀躍道:“搞定。走吧。”
楚星淵被她拖著走,神色淡淡。他不知道這個是去掉保護殼後,原本那個真性情的喬虎虎。還是已經變得更圓滑的社會人喬飲月。
雖然喬飲月同意住進來,但他卻沒有什麼開心感,倒覺得有一點鬱悶。那種濃重的失落感讓他開心不起來。道了晚安後,兩個人各回房間。
楚星淵給喬飲月定的是總統套房。喬飲月還是第一次住這麼高級的酒店房間。她好奇的來回瞅了一圈,跑陽台上吹吹風,看看夜景,回到房間卻一片茫然。
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快活。楚星淵的話讓她懷疑自己變得越來越世俗,離自己當初不喜歡甚至討厭的那一類人是不是越來越近,越來越相像。
她講話的時候那麼理直氣壯。回來後自己也很茫然失落。洗完澡後,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最後,她翻身坐起,打開床頭燈,乾脆拿過手機開始編輯消息。
她再三斟酌後寫道:“很抱歉讓你失望,我已經不再是你記憶里的模樣。我確實變了很多,連我自己都說不上好壞。
我來,一方面是因為確實想要感謝你,雖然謝意看起來很微不足道。另一方面,是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個私人紀念日?我怕你在等我,所以來了。
這些說可能顯得我有些自作多情,但我還是要講。如果是真的,以後取消吧。這樣等多麼浪費時間啊,等待最煎熬人了。如果真的有事,我會直接給你打電話的,哈哈哈。
(如果是沒有這回事,請忽略我上一段話)
PS:這是一個愉快的周五,尤其是晚上。謝啦。晚安。”
楚星淵顯然也還沒睡,因為他的回覆來的很快。
“約定依然算數。每年實現你一個願望。”
喬飲月毫不猶豫道:“那我的願望就是取消。”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有個共同的紀念日會覺得很有意義。這都分開幾年了,彼此也都有新的生活,留著這個約定就感覺怪怪的。
楚星淵沒有及時回復。他在陽台上。陽台的邊角是生機勃勃的綠植,還有幾叢鮮艷的花朵。中間擺著一個白色的小圓桌,旁邊是兩把藤編椅。桌子上放著一個插花的細口徑花瓶,一瓶年代久遠的紅酒,兩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