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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熙握上楊敬華冰涼的雙手,眼眶有些紅,不過才三個月時間沒見,楊敬華就瘦的不成樣子,下顎骨都快要凸出來了。
臉色也是異常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唇角也有星星點點的傷痕。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易碎,端木熙甚至都不敢用力握住楊敬華的雙手。
良久,端木熙閉上眼睛,額頭抵上楊敬華的額頭,輕聲說道:“敬華,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
說罷,端木熙輕輕吻上楊敬華有些乾裂的雙唇,慢慢的輸送著靈力。如今,只有陽冥司至純至淨的靈力才能修復楊敬華這副早已破損不堪的軀體。
直到楊敬華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端木熙才停止了輸送靈力,又待了一會,楊敬華沒有轉醒的跡象,端木熙才轉身離開。
現在,他要去看看那個孩子,那個楊敬華拼了命也要生下來的孩子。
第24章 【二十四】
孩子是個男孩,有些營養不良,所以生下來後就被放入了保溫箱中,端木熙就這樣隔著保溫箱靜靜地注視著那個小小的孩子。
孩子正在安靜的睡覺,對於外面一無所知。
這個孩子是楊敬華的孩子,但是是楊敬華與別的男人的孩子,不是他端木熙的!每每想到這裡,端木熙就覺得要嫉妒的發狂。
小孩子忽然翻了個身子,動了動小小的胳膊,然後,端木熙就看到了孩子胳膊上的印記,那是一個黑色的魂印,這是魂師的標誌。
這個孩子,是司徒家的。
端木熙冷笑了一聲,說道:“司徒家,司徒律,呵。”
所有碰過楊敬華的人,他都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他的人,豈容別人染指?
楊敬華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了,他醒來後就看到了趴在他床頭睡著的端木熙,端木熙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此刻楊敬華更關心的是他的孩子。
端木熙向來淺眠,楊敬華一動身子,他也跟著醒了。還不等他說些什麼,就被楊敬華一連串的問話將到了嘴角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端木熙,孩子呢?孩子在哪裡?我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孩子是無辜的,你讓我見見孩子,我求求你······”楊敬華不顧虛弱的身體,抓住端木熙的衣角急聲說道。
楊敬華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他此刻只想見到自己的孩子。
可是楊敬華這樣對一切漠不關心、只想見到自己孩子的模樣卻是激起了端木熙的憤怒。
“我知道你恨我殺了神龍章軒,我可以給他償命,我只求你不要傷害孩子,我求你讓我見見孩子,我求你······”楊敬華的嗓音還帶有久未開口的沙啞,端木熙卻是聽得心煩意亂,特別是當他聽到楊敬華提起神龍章軒時,怒火也是再也壓不住。
端木熙捏住楊敬華的下巴,冷聲說道:“償命?償命太便宜你了。不如這樣,你去章軒的祠堂外跪上三天三夜,如果你能堅持下來,我就讓你去看孩子,怎麼樣?”
“好······我答應你,端木熙,你要說話算話······”說完,楊敬華不再看端木熙,拖著虛弱的身子從床上下來,腳步踉蹌的直接跌倒在地。端木熙下意識的想扶起楊敬華,然後又生生的住了手。
其實,就在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可他更多的是對楊敬華的惱怒,楊敬華寧願去跪上三天三夜也不願意再求求他,萬一他心軟就答應了呢?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楊敬華即使身體虛弱到連站立都費勁,還是咬緊牙關的站了起來,他的孩子,還在等著他,他不能就這樣倒在這裡。
打開房門楊敬華才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寒氣,外面早已是一片銀裝素裹,世間萬物似乎都被包裹在這片銀白之下,等待來年的冰雪消融。
楊敬華本來就衣衫單薄,此刻更是感覺到寒風徹骨,可他也僅僅是停頓了一瞬,就走了出去。
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哪怕是捨棄尊嚴的去跪神龍章軒,可他不能沒有孩子。
憑藉著記憶,楊敬華來到了祠堂外,對著厚厚的雪層毫不猶豫的就跪了下去。很快,雪水浸透膝部帶來的寒意很快便被僵硬的麻木所取代,楊敬華甚至都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了。
老天似乎也跟他作對一樣,天上慢慢飄起了小雪······
第25章 【二十五】
楊敬華不知道自己已經跪了多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甚至是更長時間。每次他要撐不住的時候,他都在心裡告訴自己:你一定要撐下去,你的孩子還在等著你。
身體與意志的較量,他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沒有倒下去也不過是因為有著意志在支撐。
可他漸漸的還是感覺視線都模糊了,天地仿佛也在旋轉。
然後,楊敬華就感受到了,那些從□□流出的溫熱液體,空氣中也瀰漫著血的味道。血跡在楊敬華身下逐漸擴散,雪水被血的溫熱融化,地上留下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漬。
楊敬華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雙眼無神,昏迷前想著:他還真是沒用,這樣就堅持不住了。
端木熙在書房裡翻看著書籍,只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那本書,一直停留在那一頁。
據下人來報,楊敬華已經在雪地里跪了三個小時了。
他不明白,為何他與楊敬華,要這樣彼此折磨對方。他明明,想好好待楊敬華的,他不想看那人再痛了。
書房門被推開,一個僕人闖了進來,急忙說道:“少掌門,楊先生他······他暈倒了。”
端木熙心裡狠狠一顫,但還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暈倒了?暈倒了就叫醒他讓他繼續跪,或者讓他來求我,說不定我·····”
僕人急急忙忙的打斷端木熙的話,說道:“不只是這樣的,楊先生還流了好多血,楊先生那是產後血崩了!”
端木熙聽聞,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來,向祠堂方向跑去。
是啊,他怎麼忘了,楊敬華才剛生下孩子三天,女人尚且都要坐月子一個月,更何況楊敬華是男子。而且又在這冰天雪地里跪了三個小時,怎麼可能不血崩!
他真是個混/蛋!
等到端木熙找到楊敬華的時候,楊敬華被一層薄薄的雪覆蓋,身體已經僵硬了,呼吸到了幾不可聞的地步。
端木熙心疼的抱著楊敬華一遍遍痛苦的說道:“敬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睡,我會救你的,想想你的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
端木熙任憑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終於明白了,楊敬華之於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那是與神龍章軒所不同的,楊敬華於他,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亦是生命不能割捨之痛。
何為撕心裂肺,端木熙,此刻才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