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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鐘後,門鈴響起,費因斯知道是早餐到了,於是過去開門,但一貫的警覺心令他時時懂得保護自己,所以當江威一頭跟著服務生栽進房門理所當然地準備吆喝開的時候,就被費因斯生生截斷了……

    只一秒鐘就工夫,威哥發現自己已經背部緊貼牆壁,脖子上多出一隻手,這麼快就受制於人的感覺真是不慡啊,前面推餐車的服務生一回頭也是嚇了一大跳,兩個打照面的男人均是一怔——費因斯是因為陳僅跟這個褐部的江威“形影不離”有點吃味,想想陳僅對自己都沒這麼依賴過;而威哥則是被這個明顯運動過後滴著熱汗,身材還一級棒的半裸男擊得不能動彈,這分明是……那個讓阿僅好兩次失控、看起來大有來頭的傢伙嘛!想起陳僅之前詭異的言論,江哥沒辦法不把兩者聯繫在一起,不知為何,心裡亂緊張的。

    感覺脖子上的力漸漸放鬆,威哥故意不滿地咳嗽兩下,也沒敢貿然還擊,嘴上不客氣地質問:“你怎麼會在這兒!阿僅呢?”

    “他在浴室,你找他什麼事?我幫你轉告。”態度不冷不熱,但那眼神中的拒絕卻不容置疑。

    

    江威不禁有點火,就憑我跟阿僅的關係,哪輪得到你這半途殺出來的洋人指手劃腳!人長得帥就有資格趕人啊!怎麼說我也是堂堂老大。“喂,我不管你是誰,我是賣阿僅面子才沒還手,你別太囂張!如果讓我知道你對他不利,我一定會找你算帳。”威哥擺出平生最酷的pose抗衡,強烈警告眼前這個氣勢驚人的傢伙,雖然心裡莫明得有點寒。

    費因斯沒有回應,只是打個手勢讓服務生先走,甫甩上門,此劇最不幸的男主角陳僅登場,他拉開浴室門時就聞到香味,食慾正旺,快速在腰間圍了條白浴巾就從浴室那頭拐出來覓食,結果正好對上眼前最精彩的一幕——沒穿衣服的費因斯和氣勢洶洶的江威正在對峙。

    “拷!”除此之外,陳僅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當時的心情。

    江威的眼珠已經脫眶:“阿、僅……”

    如果房裡是個女人,夜裡過得再狂野,也不怕被威哥識破,如果對象換作費因斯……那除了尷尬還是尷尬,連帶著聲音都變調了:“威哥你怎麼……”來了。  

    威哥臉上已經變色,兩個裸著上身一個平靜、一個故作平靜的男人身上都布滿可疑的痕跡,是怎麼造成的一目了然……感覺自己像中了彈,江威除了眼珠子,其他部位都無法再動彈,只是機械似地來回詭異地打量,臉上陣紅陣白的。

    “你們聊。”費因斯轉身從容走進房間,他不想讓陳僅聞到一丁點對江威的火藥味,也檢討過此行為的幼稚,更不像焰一貫的大度作風,所以當即決定撤離回房面壁反省。

    等到威哥的舌頭恢復說話的功能,陳僅卻先他一步風捲殘雲般地衝上前扣住他的後頸帶他離開“作案現場”,還順手甩上了房門。

    站在走廊上的兩個大男人互瞪了一會兒,江威忽然重重閉上眼睛,再快速睜開,強抑住聲音里的抖動:“阿僅你瘋啦,跟男人做!”

    陳僅這時候才感覺面子掛不住,更不肯承認自己是“被做”的那個,心中暗暗堅定了向費因斯“討教”的決心,這一邊當然還是死撐:“有什麼不可以,喜歡就——做嘍。”

    “他一定是誘拐!”  

    這語氣陳僅突然覺得耳熟,想起來,好像自己曾經對陳碩說過,聽到這種事立即把責任推到第三方身上是人之常情。

    “威哥,你——冷靜一點。”

    “他是什麼人?今天你非告訴我不可!否則別怪我不把你當兄弟。”

    陳僅嘆道:“中東組的。”

    “第幾級的?級別高的壓過你,級別低的保不了你,你別自作聰明亂下決定。”

    “跟我們平級啊。”說得漫不經心。

    “中東組的人會跟我們平級?!你騙誰?”

    “中東組也有掃地打雜的好不好?老大只有一個哎。”一個不小心,費因斯先生已經成功淪為勤雜工了,反正他的真實身份是橫豎也不能交代的。

    “先向我保證,這個人不會讓你陷入危險。”

    “好,我保證。”陳僅覺得現在需要“懷柔”,不能硬碰硬,搞不好傷害兄弟情,“威哥,我都跟你說真話了,你還要怎樣?我知道跟他不一定會有結果,但我現在……也不想拍拍屁股走人,好歹跟他是——有感情的嘛。”  

    江威板起臉,口氣倒是放軟了:“我等著看他甩了你,感情,哼。你是不是生活太無聊,搞個男人玩新潮啊?真不明白你腦子裡是怎麼想的。有時懷疑你這個人是不是外太空來的,老是做這種出位又沒邏輯的事,我有多少次差點被你嚇成心臟病,你知不知道?”

    “威哥,你老驥伏櫪老當益壯,怎麼能那麼容易得心臟病。”

    “臭小子,我比你大了兩歲你罵我老!”

    陳僅一臉壞笑靠過去:“還是不是兄弟?”

    “你收不收手?”

    故意曲解人家的意思:“你讓我不干老大專門去當他的小情人?”

    江威舉手投降:“你的私事,不關我事,別玩出火來就好,OK?”

    “你說這話怎麼像老頭子一樣。”

    威哥正要反駁,在走廊路過的兩位俄國美人已經曖昧不明地頻頻回頭看著只圍著浴巾、上身布滿吻痕的陳僅,威哥馬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臉紅得像豬肝,想乾脆交代完走人:“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訂了下午四點的返程飛機,你要一起離開也可以,要單獨走也行。”  

    “我可能要單獨走了。”

    “跟他?”

    陳僅再次打馬虎眼:“哎呀,又不是中學的同班同學,幹嘛要手拉手一起回家啊!”

    威哥倒退著走:“行,算我多管閒事,回到紐約給我電話。”

    陳僅站在門邊瀟灑地揮揮手,一轉身,發現又有好幾個女人站在不遠處盯著他,他還非常自以為是地想:人長得帥,身材好,就是比較吃香啊。對身上的紅印不知羞恥地自動忽略。隨便給了她們一個飛吻之後,按門鈴。

    這時已經穿好衣服的費因斯一把拉他進來,將他抵在門上,倏地將頭埋進他的肩膀,陳僅被他的行為搞得有點不自在起來:“嘿!你還撒嬌呢?”

    費因斯心底一聲嘆息,對這個不夠浪漫的人真是毫無辦法,抬起頭與他平視,那黑亮的眼眸閃過令他心動的光澤:“再陪我幾天好嗎?”

    陳僅低頭想了想,很久才又將目光調整到對方臉上:“幾天?”

    第43章  

    酒店後花園的露天咖啡座里,在全是上流社會所謂的成功人士聚集的高級會談場所,在一片西裝筆挺舉止含蓄的大環境中,那個上身敞著紅衫衣、擱著二郎腿的男人屢屢被人用驚詫的眼神行注目禮,而他本人卻好像對此渾然不覺,依然不為所動地仰頭靠在精美的糙編椅子上。

    黑髮不羈地隨風飛揚,淡色的太陽鏡片遮著他半閉的黑眸,那輪廓分明的側面和性感的似抹過橄欖油的胸膛微微起浮,讓人聯想到某些不習慣安分的危險生物,好像隨時會竄起來攻擊你。

    他的裝扮與這裡的氛圍有點出入,但因為天生氣質不俗,所以此類矛盾的組合反倒驚現一種異樣的誘惑,使陌生人也忍不住對其又妒又奇,可能還有不少人在羨慕他的“敢作敢為”。

    某人那不合時宜的爆炸聲背景手機鈴響起,開了口倒是很符合他的感覺,懶洋洋的性感長音:“還要幾分鐘?”

    電話那頭的人像在會議中,回復故作公事化:“我還在十一樓,半個鐘頭後下來,你到時可以直接到三樓等。”

    “那個破休息室?”已經有些不滿地皺起眉,“不去。這裡的咖啡不錯,你辦完事下來叫我。”他老兄非常酷地先收線,連給對方發表不同言論的機會都沒有,如果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電話那頭是個委屈的小女人,誰能想到那是個踩一腳地皮都要震三震的人物……  

    當然,任何嚴肅的事情只要一跟陳僅扯上,根基多半都會發生動搖,不過陳僅並不會為上數行為負責或內疚,比如有人讓他移駕去休息室,如果他覺得底樓的露天咖啡座更舒服,就根本不會說服自己到那沉悶的休息室去受罪,他的思維拋物線一向比較平滑,也不擅長為難自己。

    對一些沒有太大吸引力又費體力的事,陳僅都會很快下決心,而且經過這幾天“日以繼夜”的相處,陳僅對費因斯的期待值直線下行,有時候覺得一見他就會想:我怎麼會給自己找這麼大個麻煩?當然,後悔還是晚了那麼一點。

    但也不能不佩服陳僅的超常適應力,他現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對費因斯做出最本能的反應,最初的矜持和保留態度只一天半就瓦解了,不過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趨於“無建樹”的級別,基本上,第二天陳僅就會記不得自己說過什麼,關於豪門的建議陳僅會老實提,接不接受是費因斯的事,他並沒有追究下去,不該問的事他也從來不會問,總之一句話:他們暫時相處融洽。

    陳僅決定用睡覺來打發這半個小時,所以當有人輕拍他的肩膀時,他並沒有覺得很盡興,還打了個哈欠,不過帥哥就是帥哥,打吹欠或放屁都無損光輝形象,人們往往將此歸結為“渾然天成”,所以上帝造人時一定是有偏心的。  

    “你說你在喝咖啡,可這是調味酒。”看著桌上的高腳杯,費因斯的表情有點深不可測。

    “所以我說這兒的咖啡不錯,可酒卻難喝死了,就好像加勒比海灘邊的小賣鋪半成品。”說著不以為然地舉起酒杯放到費因斯嘴邊,“嘗一嘗就會記住下次不點他們的酒。”

    再怎麼裝鐵面,這一刻也不得不笑出來:“是麼?”說著真的呷了一口,淡笑道,“還行啊。”

    “那是你要求低。”陳僅非常大言不慚地下結論。突然,他感覺背後有一道目光快燒到自己的背,於是本能地回頭去看,結果就發現數十米遠的地方,米高正站在那裡撐大眼眶瞪著他,明顯是隨同費因斯一起下來的。

    費因斯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下:“我讓米高留著,其他人暫時撤走了。”

    “你人一直留在西雅圖,不太好吧?”陳僅說這話時的眼神已經不再慵倦,甚至有些警覺,話中帶點提醒意味,“我怕遲早會被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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