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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懂不懂?”張帆走道前面,抬手給周然後腦勺來了一下,“走吧然哥,早點查完早點回去。”
“筆記都整理好了嗎?”傅封查到第三組,第一個翻的就是周然的講義,一邊翻著講義一邊教訓周然,“下次上課認真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一塊剛才上課的時候就沒帶腦子。平時多花點功夫,你文科不會比理科差的。”
周然也不反駁,如小雞啄食般點著頭。
放下周然的講義,傅封順手拿起林思晗放置在桌子上的講義。講義上的字跡清秀工整,該標的重點一個也沒少,許多細枝末節的知識點也分條列在一旁的空白邊緣處。
完全就不是沈亦白平時的字跡,沈亦白寫字很大氣。
傅封上上下下打量著一臉事不關己的沈亦白,“咳咳——”最終只是咳嗽了兩聲。
兩聲咳嗽意味不明。
合上講義,傅封思量了一會,輕輕叩了叩沈亦白的桌面,語氣儘量放柔和說:“好好加油啊,這次就算了。雖然你文科也不差,但該聽的課還是要聽一聽,無聊也好,一堂課聽那麼兩句,有所收穫就行。我這個要求不高吧,你說呢?”
“不高。”沈亦白應了,把講義折好放進了化學競賽的試題冊中。
一行人出了大綜合教室,沈亦白一個人走在最前面。下樓梯的時候,周然還在耿耿於懷,“怎麼就沒人給我記筆記?是我不夠帥?”
張帆聽完翻了個白眼,“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路遠航:“早說了,B數?沒有的,他膨脹,你還問。”
“還有,F2明顯的差別對待!”
“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有完沒完。幼稚鬼。考王畢竟是考王,你呢?”
“我?小白一拖四,我一拖三,有問題?”
“……你還真沒有個B數。”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許笙笙給林思晗拿了一杯溫熱的椰奶,“喏,給。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啊?”
作為從小和林思晗玩到大的許笙笙,是比較了解林思晗的。看起來輕輕淺淺長的好看一副純良無公害的樣子,其實沒那麼好相處。
林思晗接過溫熱的椰奶,撕開塑料吸管外面的包裝紙,插好吸管,吮了一小口椰奶,說:“學雷鋒做好事啊。”
“……”許笙笙還沒來得及發難,林思晗下一句話徹底堵上了她的嘴,“換作周然坐在我旁邊,我也會把筆記給他的。”
“幼稚鬼!”周然端著餐盤,在許笙笙身旁的位置坐下。
“你說誰幼稚?周幼稚,你是曹操嗎?剛提你名字就出冒出來。”
“食堂這麼大,我准你坐這個位置了嗎?”許笙笙噼里啪啦一通。
“你也知道食堂這麼大啊,這個位置刻你名字了嗎?許小霸王!”周然反唇相譏。
許笙笙開始胡攪蠻纏,“刻了我名字,怎樣?和你很熟嗎,你坐我旁邊?”
周然不理會,反而問:“你們提我名字幹什麼?”
“我們在說,如果換做你不記筆記,我也會把講義給你。”林思晗怕許笙笙和周然再繼續吵下去,選擇岔開話題,“只有你一個人?”
“我一個,小白在睡覺,張帆和路遠航去西區吃拉麵了。”
“哦。”白天上課的時候,沈亦白就精神不濟的樣子。
“等等,你剛才說,如果我沒記筆記,你也會把筆記給我是真的嗎?”周然的頭猛地抬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林思晗。
林思晗愣了一下,“原則上,是這樣沒錯。”
“哇!那下次筆記就靠你了。你給小白就是浪費,給我就不一樣了!”
不等林思晗回答,許笙笙直接把周然想法掐死在萌芽狀態中,“你想的美,給你你哪不一樣?”
“反應不一樣,這麼明顯的道理。給小白,小白什麼表情?我什麼表情?表情與成就感掛鉤,懂嗎?許小霸王。”
“給你,難不成小晗晗的成就感還能更大?”
“理論上就和單調遞增函數一樣。”周然一臉肯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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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里沒有開燈,只有書桌上還在工作的筆記本電腦發出熒熒藍光。
陽台門沒有關上,半拉開的深藍色窗簾隨著夜風的吹拂,一下又一下的上揚著。
周然推門進來,用手機打著燈光,看到側身躺在床上,手背搭在額頭上的沈亦白,問:“不吃飯?”
“不吃。”沒睡醒的沈亦白,聲音帶著絲沙啞。
“沒事吧?要我幫忙嗎?”
“忙完了。”
“OK。”周然打開了燈。
刺眼的白熾燈光充盈著整個寢室。
看著一臉疲憊的沈亦白,周然再三確定,“你和沈爺爺沒事吧?”
“能怎樣。”
沈亦白的聲音透著一股無所謂。
從小到大,不就一直那樣嗎,服從與反抗。
周然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飯卡,手腕用力,飯卡借力飛了出去,落到堆著試題冊的書桌上。單手撐著書桌,一個用力,直接坐到了書桌上,“通宵?”
沈亦白起身,合上書桌上的電腦,直言:“拒絕反向沖分。”
“明天周末啊,小白,來嘛?我給你打輔助。”周然不死心。
“門在哪邊。”沈亦白拉開了寢室的門,用腳抵著門,身子斜靠在門邊。
“嗯?”
“隔壁,雙排。”
隔壁是路遠航和張帆。
路智障,一個只會搶AD人頭偷AAD兵,在AD跑路時擋AD路的輔助心上單命的智障。
張帆,辣眼睛的打野,國足盲僧真瞎子。
“你認真的?”
“路智障除了上單全是畜生,他AD真的不是人,輔助我就不想說了,他輔助可能是搞笑的。還有張帆的盲僧,坑遍峽谷無敵手。”
沈亦白關了門,順手關了燈。
寢室里又重新恢復黑暗。黑暗中,風聲漸晰。
“你幹嘛?”周然還不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
“睡覺。”
“……真不打?”
“別吵我。門在那邊,出門左拐,隔壁雙排。”沈亦白還是那句話。
周然從書桌上跳下來,從桌子上抽了一本試題冊又從筆筒里抽了一支自動鉛筆,嘮叨著:“不打了不打了,拒絕反向沖分,帶不動帶不動,我去自習室刷題。”
寢室門被輕輕打開又被輕輕合上,周然的腳步聲也漸行漸遠。
沈亦白擰著發疼的眉心,摁亮了手機屏幕,修長的手指滑過靈敏的觸控螢幕,文件下去大半,一條又一條,刻板的黑色楷體字號。
閉了眼,厭煩的情緒揮之不去,手背搭在微微發熱的額頭上,沈亦白努力想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