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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姓溫吧,最後一次滿足他的期望。
黎薇到家之後接到了段存意的電話,她本來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
他像過去一樣,對她表達關心,黎薇卻總能聽出話里的威脅意味,她漸漸惱羞成怒,先開口質問他,到底要幹什麼。
段存意道:“我不過關心你一下。”
黎薇:“···我結婚了,昨晚我酒喝多了。”
段存意毫不意外,黎薇就是這樣,一旦確定他還屬於她,她就不想要他了。
她的遊戲他總算摸到一點規則。
段存意平心靜氣,像在開導她:“薇薇,你不必這麼急著躲我,你知道,你總會有需要我的時候。”
黎薇覺得他在羞辱自己:“我有丈夫!我為什麼需要你!”
段存意終於說出了那句話:“他不愛你,一點兒都沒有。”
黎薇怒道:“你有什麼證據!你憑什麼這麼說!”
段存意:“證據就在你手裡。”
黎薇冷笑:“你根本就沒盼著我好!你說張子文不愛我,難道你就愛我?”
段存意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是為你好。”
黎薇卻已經掛了電話。
溫子期非常迅速的同意了張子文的要求,簽署了文件,放棄繼承股權,張子文為了表示沒有明搶,打發了他一筆錢,說“足夠他和阿姨在國外的生活。”同時追加了要求,讓溫子期帶著溫母離開,理由是為了張母。
溫子期全無反抗,他現在只求看一眼張父,在親眼看到之前,他始終無法相信張父這樣強硬的人會毫無預兆的倒下。
病房裡,溫子期請求讓他單獨和張父待一會兒,張子文體貼道:“想說點貼心話?你就當我不存在。”他坐到了病房裡的沙發上,隨手從柜子上抽出了一本書看起來,好像在公園散心,輕鬆愜意。
溫子期朝病床前走近了點,張父的胸膛微微起伏,床邊的儀器發出規律的嘀嘀聲,屏幕上線條起伏數據變化,這些現在成了張父活著的證明。張父的身體看起來就像一片正在迅速枯萎的樹葉,乾涸缺水,經脈浮起,他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爸爸今年多大年紀了?他有這麼老嗎?”溫子期疑惑道,沒人回答他。他伸出手,小心地搭在了張父的手背上,感覺手下的皮膚觸感怪異,幾乎不像皮膚,脆脆的,薄薄的。
張父雙眼緊閉,戴著呼吸機,神情並不平和,好像一醒就要罵人。
溫子期覺得躺在床上的張父很陌生,他時不時想起張父過去在他面前的樣子,他才發現自己對張父印象最深的畫面是他在看自己在學校得到的獎狀,那個畫面里,他就是個普通的父親,為兒子的優秀感到驕傲,卻又要掩飾。
在這一刻,溫子期終於釋然了,他一直嚮往的,其實早就得到了。
段存意聽說溫子期要離開並不吃驚,他已經沒有勝算,再留在這裡,不過被張子文痛打落水狗。他一直認為溫子期和他在某些方面有一點相像,對他的敗北總有點可惜。
段存意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溫子期顯得很隨意:“準備去了不那麼熱的地方,在這座城市住了那麼多年,早就過煩了夏天。”
段存意聽不出他語氣里有任何不甘,只能道:“那挺好,以後還回來嗎?”
溫子期:“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段存意:“張總說不定會醒。”
溫子期淡淡道:“他有自己的家庭。”
段存意嘆口氣:“張子文真是運氣好,運氣好有時候就夠了。”
溫子期不置可否,問起他的近況:“你最近怎麼樣。”
段存意道:“和以前一樣。”
溫子期喝了一口茶,忽然道:“別把自己困死了。”
段存意看著他:“什麼意思。”
溫子期笑起來:“沒什麼意思,有感而發。”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段存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你真的就這麼放棄?讓張子文得到一切,你也是一樣張總的兒子。”
溫子期道:“從來沒有得到,也談不上放棄,我和張子文爭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向他證明···現在他也看不見,我何必呢?”溫子期說著對段存意一笑,接著道:“這些本來就是他留給張子文的,不屬於我,搶不來,搶來也沒意思。”
段存意聽不進去,只覺得溫子期失去了以往的鬥志,或許他弄錯了,溫子期和他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段存意笑道:“你這麼想得開當然好,只是看著張子文這樣的人再一次成了贏家,總覺得,有點不公,看來這世上真沒什麼老天有眼。”
學校為了擴充生源,分配了幾個課上的老師搞搞宣傳,其實就是發傳單,學校尚有一點底線,沒讓他們站在街上追著人發,而是到附近小區支個攤,有人經過,就拉著人家介紹,不願意聽的,再給人家塞傳單。
幸好現在天氣不熱,這要是大太陽底下這麼站一天,絕對要把人曬暈。
李妙和另一個姓陳的男老師分到了一個攤位,陳老師比她有經驗,又能說一些,從旁邊商鋪里接了兩張椅子出來,又給她帶了一瓶水,李妙連聲道謝,一會兒又去給陳老師買了一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