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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老一套,又是吃飯唱歌,張子文煩不勝煩,吃飯還要每個人發一個姑娘作陪,纖纖玉手替身邊男士剝蝦,倒酒,幾個人輪流上來敬酒,張子文喝了幾杯,就按住了姑娘的手,不讓她再倒,姑娘卻會錯了意,兩眼飛花,不住看他。
張子文藉口尿急,出來躲一躲,站在走廊上抽菸。
他想起當年還跟張父說過,要讓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毀在自己手裡,結果現在···
張子文自嘲的一笑,這世上什麼話都不能說得太早,張父已經在三個月前去世,現在坐在書房裡的人換成了他,像當年張父一樣,他越來越明白,當時張父坐在那裡時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的人生還剩下什麼呢,只有這麼點東西了,再不抓住還能怎麼辦?
張子文正抽著煙,席上的姑娘忽然出來了:“他們讓我出來找你。”她還有些生嫩,在這種場合待得不夠久,張子文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扔了煙朝包廂走去,他喝了不少酒,走得不穩,扶著牆壁,姑娘猶豫再三,才上來攙著他。
張子文低頭看她一眼,剛準備叫她鬆開,前面一個包廂的門忽然開了,走出來一個人。
他一下子又跌進了夢裡。
李妙頭髮變長了,她穿著一條裙子,臉色紅潤,好像在笑,門裡伸出一隻手拉著她,她說了句什麼,那手就放開了,她輕輕關上門,朝前面走過來,然後就看到了他,她微微愣了一下,接著就笑了。
張子文倒寧願她不要笑,她怎麼能笑,她應該保持著離開時對他的憎恨,那才是他曾經牽過那雙手的唯一證明。
李妙走過來,笑道:“好久不見。”
張子文卻在想,她真的出現時,他卻什麼都沒感覺到,是誰在戲弄他
李妙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姑娘,禮貌地笑了笑,接著就要走過他們身邊。
張子文立刻伸手拉住了她,在他的手碰到她的瞬間,所有空白的時間都瞬間填滿了。
李妙有點驚訝地看著他,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她居然不明白。
張子文艱澀得開口:“我找了你好久。”
李妙卻問:“找我?找我幹什麼?”
張子文哪裡難受似得,聲音越來越澀:“妙妙···”
他正要說些什麼,剛剛關上的門又開了,走出來了一個年輕男人。
李妙立刻喊他:“意平!”她掙開了張子文的手,過去牽起了這個叫“意平”的男人。
張子文看著他們相牽的手。
李妙跟他介紹道:“這是我未婚夫,陳意平。”她又告訴陳意平,“這位是張子文,以前在C市的朋友。”
陳意平笑了笑,對他點了點頭。
張子文記得這個陳意平,他就是原來那個陳老師,陳意平應該也記得他,他避開了他的眼神,又把李妙往後拉了拉。
張子文立即笑道:“陳老師是吧,我們見過。”
陳意平說:“是嗎,我不太記得了。”
這種蹩腳的男人,她就找了這種男人,還要和他結婚?
張子文怒不可遏,看著李妙,恨她帶著這個男人到自己面前來。
李妙和他道別,正要跟著陳意平離開,張子文卻攔住他們寒暄起來,問他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李妙本來不想說,陳意平卻直接告訴了他:“到時候張總要是有空,也來喝一杯喜酒吧。”李妙沒有說話,張子文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好,我一定到。”
李妙看著他,臉色一下子冷淡下來。
李妙回了包廂,周香林和陳家父母聊得不錯,她在旁邊附和的笑。
吃完飯,李妙跟陳意平下去結帳,結果前台說,張總已經幫他們付過了。
陳意平表情就不太好,李妙讓他不要當回事兒:“就當中了獎。”
“什麼獎,有兩個錢了不起!”他發起火來。
李妙有點煩,她知道他還是介意張子文,便沒有再說,問前台張子文現在走沒走,前台說沒走,在一樓喝茶。
李妙怕自己不去,張子文還要為難陳意平,便說:“我去還,你還他不會收。”
陳意平扭頭就走了。
他們即將結婚,已經提前開始學習忍耐。
李妙走進餐廳,找到了張子文,提出要把錢還給他。
張子文只是請她坐下。
“我坐下幹什麼,我不是來喝茶的。”李妙說。
張子文道:“我們聊聊。”他一點都沒有被她的輕鬆打動,她每次一笑,他就更添一分怒火。
李妙像是沒察覺到,她坐下來,又一次說要還錢,還說謝謝他。
張子文問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找她。李妙還是和剛才一樣,一臉驚訝。
張子文說:“李妙,我們這不是重逢。”
李妙沒有說話。
“你一直在Z市嗎?”張子問她。
李妙當時走得時候好比逃難,只想避開他,卻還是在這裡遇見,也許是因為,他們始終欠一場正式的道別。
“不是,”李妙開口,“我這次回Z市,是為了結婚。”她一面對張子文就覺得疲憊,“我和陳意平談了半年戀愛,定在這個月十五號結婚,你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