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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她太自大了。
李妙頹敗地鬆開了揪在張子文衣襟上手,聽天由命。
她安靜下來之後,張子文終於開口,他人明明他近在咫尺,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像霧一樣散布在她耳邊。
他說:“躲不過去了。”
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話轟隆隆落下來,瞬間蒸發,了無痕跡,就像本市的暴雨。
張子文猛地鬆開了手,脫力一般,身不由己,但他臉色鎮定,往後退了一步,半抬著眼看她,無謂她怎麼看自己。
他們都知道,此刻對方在想什麼。
要是沒遇見這個人該多好啊。
張子文轉身走了,他在路燈下穿梭,背影一下暖一下暗,他從來不是那種戀戀回頭的人。
“你要向前看。”黎薇坐在對面,勸他,表情真摯,又稍帶悲慘,不知是在慘他,還是在慘自己。段存意問道:“怎麼向前看?”像你一樣嗎,他忍不住想。
歌詞裡已有預見“不聚不散,只等你給另一對手擒獲。”被擒獲之後她才悠悠地來一句,你要往前看。
段存意看她為難,又難堪,想憤恨,大概覺得是在被他無理糾纏,他倒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能視而不見。
段存意忽然好奇,黎薇在張子文面前時什麼的樣子。
黎薇看他一眼,看出他的無法溝通,輕聲說了句抱歉,拿起包就要起身離開。
“你們好嗎?”段存意問她。
黎薇又放下包,她對這個問題很有談興,但她尚有一絲顧慮,不好在他面前提及,只能把想說的咽下去,理解又憐惜道:“存意,我結婚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她的確不值得,但是跟她結沒結婚沒關係。
段存意明白,她當初說得那些話,那些對張子文鄙薄已經煙消雲散,還有她當時美好又陰暗的計劃,給他的希望,都一同隨著她進了墳墓里。
他只是還不相信,黎薇會真的想和張子文共渡一生。
“你過得很開心。”段存意像在譴責什麼。
黎薇臉上的笑就像當初和他在一起時一樣:“別說這種話,存意,你知道,我是想你好的。”
段存意忽然記起,黎薇從來沒說過愛他,她也從來不問“你愛我嗎”這種問題。
她有一套自己的規則和勝負標準。
段存意想問她,自己是半途淘汰還是從未入局。
黎薇看向他的眼神里時不時留露出不耐,她的新生活已經開始了,他要是真愛她,此時就應該變成半張廢紙,再化蝶,方可稱得上一個完美的舊情人。
可段存意不肯,他還要拖她後腿。
幾乎算得上是不歡而散,黎薇走時毫不掩飾地鬆了口氣,最後一點歉意也耗完了,她完成了任務。
段存意看她從門裡出去,徹底看不見背影,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溫子期,請他出來見面。
溫子期說在公司,一時片刻可能出不來,他走在隊伍的中段,從人群露出的縫隙中看過去,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張父還有他身旁張子文的背影。
那個位置他也待了好長時間。
他聲音平靜地告訴段存意:“忙完我再來找你。”
他掛了電話,感覺到盤桓在身上的目光立刻躲開,不想被他看見。
在外界看來,他現在應該飢不擇食,不管是誰,都要試著拉攏一把了。
眾人因此更不敢露出一絲態度,怕被他抓住。
溫子期覺得好笑,他明白討好再多人也沒用,只有張父才是決定結果的關鍵人物,張父在,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可張父現在眼裡顯然沒有他。
“張子文這婚結得好啊。”溫子期再一次感嘆,段存意沒什麼反應,他不知道在這兒坐了多久,坐得眼神都木了,面前的茶一點熱氣都沒了。
溫子期猜他過了一個不太順心的下午。
段存意忽然問他:“你說,他倆會離婚嗎?”
溫子期道:“凡是結婚,就可能離婚。”
段存意遺憾道:“也有過一輩子的。”
溫子期樂觀一點:“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已經很高了。”
段存意看著有些不正常:“我們可以幫他們一把,”
溫子期看著他。
段存意道:“張子文離婚了,對於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溫子期:“對你也是。”
段存意終於笑起來:“是,對我來說也是。”
剛剛那瞬間,他想得絕不是溫子期嘴裡的好處。
“要讓一對愛侶分離可不是件容易事。”
“愛侶?”段存意冷笑,“他們要是愛侶的話,這世界上每一對都是梁祝。”
段存意斷言:“張子文和黎薇結婚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討他爸的歡心”,他抬眼看了一眼溫子期,暗暗埋怨他,“他被你刺激了。”溫子期笑起來。
女人會被感情俘虜,因為她們的想法太複雜,男女在智力上沒有優劣之分,但在心理上,女人進化完全,男人卻仍然秉承著淺薄的本能行動。本能令他們做一些愚蠢危險的事,但並不難理解,但女人做出的事,有時候除了她自己,沒人能理解,比如說嫁給一個她看不起的人,之後表現的好像愛上他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