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頁
手指骨三分力,已經把她脈門按住,他心中滔天的火,嘻嘻笑地徹骨寒冷,“老子把她交給你,是要你看住她,你看住了嗎!”
吼聲震天。
雲卿瞪得刺紅的雙眼,更加失控咆哮,“她說他愛你,要和你同生共死啊,王八蛋!她那麼傻,捨不得你屍骨無存,她跑出去了,王八蛋!!”
江城禹猛地,豁然窒息,表情僵硬到極致。
那雙眼翻滾如熔漿,燒碎了心魂,連靈魂都震穿。
漸漸地,英俊冷目上的表情,又灰暗到極致,再無神采。
雲卿衝破不了情緒上那層絕望,發瘋拼命地網上廝打,陸墨沉一身震喝,“夠了!”
她就譁然倒在地上,雙腿跪曲,像是驀地失去了所有力氣。
雙手捂著眼,嚶嚶顫顫地哭出來,“家玉……騙子,你這個騙子,我恨你,是我放你走的,你也是個混蛋啊……”
“寶貝。”陸墨沉神色一緊,擰眉,馬上扶起她,知道她傷心過度,他心裡有火,“鎮定點,你不是最理智的嗎。還在哺乳期,你幹什麼!”
雲卿被他摟到懷裡,嘶聲痛哭不止。
屋子裡再無人說話。
只有阿左和尚龍陪著那尊艱難站許久也不曾動過的雕塑。
姓雲的這個女人倒是好,痛哭流涕只有她舒暢。
可是男人啊,男人更慘,他剛錚鐵骨,卻無法表達出自己的眼淚,所有事只能沉抑。
事情的最後處理。
阿左和尚龍把大佬強行抬進了北仁醫院,找姓雲的女人那個師兄做膝蓋復原手術。
雲卿哭暈,到天黑,醒過來,眼神無力,只問陸墨沉一句過程。
陸墨沉回答,炸飛墜海。
雲卿的眼淚又決堤,望著那團黑暗,“她的屍首都找不到嗎?啊?”
陸墨沉壓著墨眉,看向一旁,晦暗醇厚的嗓音,“搜救隊用專業搜救整整五天,那片海域為小圓形,可是無果。寶貝,你要知道海有多大,有多深。當然,現在我也沒撤回部隊,江城禹自己的人馬也在,那都是澳市本地人,更熟悉海底地形。”
雲卿埋進被子裡,淌濕枕頭,無聲無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蘇媽媽說,以後過年過節,我怎麼撒這個謊,天哪……她這小半輩子幸福過嗎?全是苦,最後還這麼走了……老公,如果水水晚上來了,你千萬要先瞞住。”
“我知道。”陸墨沉俯身上/床,修長的身軀緊緊摟住她。
……
陸墨沉說,江城禹跟著來S市是要把兩個孩子接回去。
可雲卿鬱悶的是這個混帳,來了都五天了,癱在北仁醫院裡,連他的影都沒見著。
南南的疝氣好轉了一點,生下來不到十五天,還呆在恆溫箱,體重上漲幅度不明顯。
師兄說,必須滿滿調理,可能要呆滿恆溫箱一個月,才敢放出來試試。
兒子都這樣了,那混帳男人也不見一見。
什麼個意思。
雲卿滿心都是意見,一天天的等不來里,越發替家玉這個傻妞不值當。
第652章 番外末路相逢:孩子回到澳市
甚至女人越往壞處想的心理使然下,雲卿就嘲笑,看吧,家玉死了,他也薄涼,可能最後連孩子都不會要。
她這段時情緒起伏很大,很多想法脫離實際,甚至準備讓陸墨沉跟公安部打招呼,如果江城禹但凡透出一丁點不要,她絕把小桃子和南南搶過來撫養!
可那混蛋,第十一天來豫園別墅了。
那天,雲卿帶著十四十五去課外學習。
回來時,十四十五看到那個可怕年輕叔叔站在小桃子他們的病室旁邊。
他不進去。
站好久,高大威挺,像一塊冰沉著臉,弓著背脊,就是不進去。
兩孩子在門外躲著許久,好怕這個壞叔叔會對小桃子和小南南弟弟怎麼樣?
“小云云,要不要把爹地的機關槍扛過來,射死這個壞蛋啊,保護小桃子!”十三嘀嘀咕咕道。
卻不見媽咪回答。
雲卿銳靜清冷的眸,望著男人見青的鬢髮,這男人不梳頭,好像年輕十歲。
穿得病號服,邋遢,卻風流不減,邪魅俊神,像鷹一樣冷眯的雙眼,薄唇抿得那樣涼薄無情。
可那一瞬間,雲卿卻恍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心底,一層層的坍塌墜落。
仿佛,對江城禹的恨,沒那麼多了。
她抿著嘴角,靜靜地看著他。
看他打算什麼時候進去。
他為何不進去?
雲卿眨眨眼,眼底有一圈不爭氣冒出的熱潮。
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或許比陸墨沉還要內斂,他的內斂,彰顯在他的任性上。卻把悲傷,藏裹得別人一絲都不層察覺。
這一刻,雲卿相信,家玉的死,傷到了他。
他也是難過的。
難過到,悽惶到,不知道怎麼面對,家玉最後給他留下來的寶貝。
所以,他如此冷漠,如此生疏,如此桀驁反骨,不做爸爸該做的事。
雲卿把兒子女兒驅散,靜靜躲著門後。
大約兩個小時,他足足站了。
最後是站不穩,恍惚地往後踉蹌,他才那麼面無表情的走進去。
雲卿脫下鞋子,無聲地走兩步。
見他進到屋子中央,環視了一下,看到了小桃子。
小桃子是醒著的,帶呼吸罩,烏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江城禹。
可是江城禹的眼神,冷酷絕硬,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小桃子起來了一下,又慢慢的躺回去。
渣爹很陌生。
渣爹的樣子,也很冷漠恐怖。
小桃子在觀察。
沒做聲。
江城禹好似沒看到女兒醒來了。
他烏黑的目光,只一眼看到靠在左側的小小恆溫箱,透明的箱子裡,是紅通通的一個小東西,很小,刺人眼的可憐東西。
皮膚透粉,能看見小小一條條青色靜脈,滿頭的電線貼,胸口也是,兩隻小腳丫艱難的偶爾動一下。
江城禹屏住呼吸,長時間屏住。
最後,抬起鐵一般冷的手指,按住了眉心。
垂下眼,是不想再看。
他擰著眉,深邃那般邪肆冷意的眼底,桀狂不遜,卻再無人識得清他在想什麼。
他看著窗戶。
取出一根煙,吊上,惡狠狠地皺眉抽。
吞雲吐霧,都是他自己的世界。
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他才終於跛著修長的腿,走到了恆溫箱邊緣,很近,低頭盯著。
雲卿只能看到男人精瘦高大的背影,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他的手插在褲袋裡,冷漠得也沒任何動作。
抱一抱兒子怎樣的。
沒有。
他可能還不認這個兒子。
這是他和家玉情感糾纏下生下來的,如今這個孩子承載了他所有的喜,所有的痛意,所有的窒息。
雲卿別開眼,雙目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