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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怨你……”她靜靜搖頭,“我只是心裡有一個洞,就不確定,我感激你教會我生存之道,宗林。我知道你冷漠之下,是什麼。”
“是我愛你……”他咳出一口血,漫過了耳廓,呼吸漸無,很悲傷,將她的臉捧下來,那隻斬殺無數人命的手,此刻顫顫巍巍捧住她,四目相抵,他憐惜不止的吻著,喘息著字不成句,“如果還可以,還想去一次貝加爾湖,那是我向你求婚成功的地方,那天你卻不高興,因為結婚也是我的命令,那首歌你沒讓我唱完,然然……”
“在你的懷裡,在我的眼裡,那裡春風沉醉,那裡綠草如茵……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面……多少年以後,往事隨雲走,變幻的腳步,讓我們難牽手,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嗚嗚……”誰的哭泣,灑滿了胸膛?他擦著她的淚,擦不到自己的。
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多想某一天,你忽然出現
你清澈又神秘,在貝加爾湖畔
“宗林,我知道了……那時我不懂,我只是不懂……你的深情,宗林……”
他在最後一刻,仍然惦記著時間,仍是去奪她手裡那顆藥,想用吻將她的嘴唇打開。
她哭著,嘶嚎著,突然不肯,將手中的藥猛地摔出去,“我不吃,你先把我丟棄,蘭宗林,我恨你!”
蘭宗林黯然一嘆,扭頭,用盡最後的力氣夠到,漸漸地閉上眼睛把藥塞到她痛哭不止的嘴裡,“老大不小了,別再任性,然然啊,”
再也吐不出氣息的喉嚨,逐漸闔上的眼皮。
“宗林?”白素然嘗著那顆藥的苦澀,趴在他胸口撕扯,痛裂,“我愛你呢,你聽見了嗎?這麼多年我怎會不愛你,全部依託都是你啊,你可曾明白?睜開眼睛再讓我說一遍,再聽一次可好?你一定會歡喜的,宗林,宗林,宗林……啊……宗林……我不要你去,我不知一個人該如何在這世上存活,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雲卿默然地站在黑影下,那漫天火光的山林背景下面,她看到哭的像個孩子的媽媽,她捶打著已經是一具屍體的男人,歇斯底里,哭聲震野,痛聲綿長無休止。
她便知道,媽媽的心是屬於誰的了。
那年貝加爾湖畔,他其實策劃了很久,可她只顧著對他權利的反叛和對他命令的扛扼。
其實這些年對他不夠冷不夠熱,皆是因為此。
那天是春,就像歌詞裡唱的那樣,春風沉醉的夜晚,貝加爾湖很漂亮。
他們執行任務後換掉衣服,他特地給她穿上了裙子,拿了一把吉他,生了火,湖水在黑暗中波光粼粼,清澈見底,遠處黛山如雪,他唱了一首歌,目光鮮少能露出那樣的溫柔,沖她笑時,她未領情。
後來摟著她跳舞,下跪求婚,她皆是被動,只是那場求婚最終被追殺過來敵人破壞。
他抱著她一躍,跳入貝加爾湖深處,艱險卻遊刃有餘的逃生,在水中,他吻了她。
那是將她大火燒傷救活投入僱傭兵訓練後的第六年,他才碰她。
宗林,如若我早些懂你,那六年都不會浪費,這二十年也會更美滿,是不是?
此生得你所愛,不是不幸福,是太幸福,可是,懂得太晚。
我的愛,在我的懷裡。你的愛,在你的眼底。
第444章 他們回國,把她留在泰國?!
雲卿感覺在混沌中漂泊了很久,如水一般窒密的空間裡,冰涼,有一個重量一直將她往一個方向托引,疼痛,麻木,疲憊至極……而對面的方向卻有朦朧的光亮……
她試圖呼吸,衝破封閉的喉嚨,讓氣體輸入進來。
“呃……!”突然的光乍泄了進來,她呼吸粗喘著,猛然醒過來。
頭頂的光白得刺目,一會兒就被人擋住,斷斷續續的進入眼帘,刺得眼球很痛。
“呼……呼……”她的身軀猛地打挺,幾乎就是那一瞬間,強自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我在哪裡?陸墨沉……媽媽!”
她目光四晃,溢滿驚慌,眼中仍然是最後那片火光沖天,硝煙戰火……
“MISS?”
“我在哪裡?我……”她不由分說突然爬起來,才摸到手抓住的是床,一片白色。
滴滴答答……
身前有人跑過來,按住她的肩膀,又來了好幾個人,她不斷地問這是哪裡?她看到了一片白色,她情緒激動不安,對方說得話她卻聽不懂,耳朵嗡嗡的,眼睛只看到她們的嘴巴不停的在動,然後慢慢看到她們穿著淡藍色的衣服,頭戴著帽子。
是護士。
再看清她們的長相,配合說出來的語言,雲卿深深喘息著明白過來,她在醫院。
“這是緬甸還是泰國?其他人呢?”
她們為難的看著她,說再多嘰里呱啦的她也聽不懂。
監護儀上的數據上升,護士著急地連忙按住她的手背,針頭移位了,另一個趕緊指了指她的肚子。
雲卿渾渾噩噩的低頭一看,病號服被掀起來了,大大的肚皮上貼著連線的電路圖。
她倏爾就停止掙扎了,這會兒才察覺到肚子隱隱銳痛,和在那山間奔跑時的感覺一樣,寶寶……
護士們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著,重新在病床上躺好,挪動的器械一一歸位。
雲卿逐漸找回了清醒,和理智,望著風格迥異的病房屋頂,嘶啞燒乾的喉嚨慢慢發出英文,“我病了多久?”
當地的護士很質樸,來回對視,反覆交流,跟她指了一個三。
三天?!
她竟然昏睡了這麼久,一覺醒來已經過去三天了。
她臉色發白,記不起到底是怎麼暈厥過去的,總之最後的閃影只看到媽媽抱著那個男人傷心欲絕,還有大片的火光。
好像季斯宸沖她一瘸一拐的走過來了,但是半路上倒下了。
她當時衝進正門裡面,是怕白素然會死,也沒來得及在機艙外面等陸墨沉被救出來。
還有季雲庭……
一切的情況,她都不知道,此刻腦海里是個零。
他們人都去哪裡了?這間病房裡沒有中國面孔,為什麼丟她一個人在這裡?
她心裡惴惴不安,急的要吐血,偏偏身體根本不能動,自己的呼吸也很虛弱,帶著氧氣罩,腦子很鈍。
不知道迷迷糊糊的過了多久。
終於,病房門口,阿關出現了!
雲卿瞪直了眼睛,感覺呼吸突然從高空降落了數米,眨了下眼,盯著滿頭大汗的阿關跑進來。
他身後帶了醫生,在交談,一面細聲喊她,“雲小姐?可甦醒了?你真是嚇得我半死,醒了就好,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