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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對這個大家族的複雜關係,微微猜了個七八。
聽起來,陸柔希和陸墨沉,是同父異母,很明顯,陸柔希是陸老爺子和別的女人生的,並且生於最早。
很有可能陸老爺子沒有娶這個女人,後來和正房夫人結婚,生下陸品媛,陸墨沉,陸念北。
陸老爺子看年紀,七十五歲上下,陸柔希四十六,陸品媛年近四十。
陸墨沉算是陸老爺子老來得子了,只不過陸品媛和陸墨沉中間隔了十年,不知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才和正房夫人要第二子,第三子……
走廊寬敞,陸品媛把陸墨沉拖到最後,眼神犀利帶著笑,“老二,我沒想到你會和爸交易,可這筆交易一點也不划算,陸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你稀罕?比得過她們娘倆入駐陸家後,吸血蟲似的分走我們陸家的錢權?爸老了,念舊,這一半輩子咱媽都活在他那個初戀的陰影里,咱媽能忍,我不行!爸之前幫了陸柔希兒子多少?難不成一個外孫,他要培養成繼承人?”
陸墨沉眸色沉斂,深黑,似笑非笑,“愛屋及烏,沒什麼不對。”
“你倒是淡定!”陸品媛唉聲嘆氣,“姐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你不用知道。”陸墨沉側眸,平靜似水的眸底,藏匿幾不可察的狠絕,“放不放他們進門不是關鍵,越不放老頭越偏心。你只要學會,關起門打狗,怎麼關起狗,我來。”
陸品媛神色一怔,眼底竟湧現淚光,看著他如鑄沉穩的五官,低聲道,“墨沉,姐知道咱家有你。而爸當初是怎樣豬油蒙了心,把你流放國外那麼多年,你本可以是少將軍銜,後來不得不從了商……我知道你這次回來是來翻天覆地的,可是沒那麼容易,爸心心念念給那兩個留一半羹。”
陸墨沉不再開腔,菲薄的唇噙著那麼點笑,眸底映著窗外的濃夜,暗無邊際。
……
餐桌是個大長形,雲卿隨顧湛宇走到靠窗的一側,顧湛宇為她拉開椅子,貼著她耳邊笑著說了句什麼。
陸老爺子一瞧,眼底閃過笑意,“柔希,這小兩口結婚幾年了?倒是柔情蜜意。”
“外公,我和卿卿結婚五年。”顧湛宇平聲回答。
“這麼長時間了?”陸老爺子贊道,“那一定是青梅竹馬的感情,才願意過早走進婚姻的殿堂。”
雲卿從頭到腳都很僵,她知道嘴角的笑肯定也是乾巴巴的,畢竟不是專業級演員,婚姻是她此生最潰爛的一步,提起就戳穿心臟一次,何況,還是這麼諷刺的反語,她做不到笑得像顧湛宇那樣逼真。
可能是她表現不佳,陸柔希看過來一眼,顧湛宇又來牽她的手。
雲卿低聲笑了一句,“爺爺,女孩子小時候都傻。”
“這是什麼話?”陸老爺子蹙了蹙眉,“聽起來嫁給小宇,丫頭你還委屈了?”
陸柔希陰了陰眼底,幸好老爺子的語氣是溫和的,是開玩笑。
顧湛宇摟著雲卿坐下,“她還是小女孩心性,嬌。”
“哈哈!”老爺子混聲笑,“墨沉,你瞧瞧人家小兩口,你再看看你,你給個準話,什麼時候帶人回來見見?”
雲卿的餘光冷不丁就看到,對面,男人優雅入座。
他的視線並沒有明顯的投來她這裡,但是剛才顧湛宇那番做戲,她的僵冷,他一定是看到了。
他一定也知道她婚姻很爛,如果顧湛宇深愛她,怎麼可能讓她被他幾次三番的欺負?
想起這,雲卿又想起如今兩個人的身份,用一百個尷尬都不足以形容,他們那些私/密的糾纏,越過了倫理,此時此刻是如此譏諷著她的道德底線。
她剛拿起筷子,就聽見他低沉低緩的聲音,“外甥這個媳婦兒就找的挺好,安靜乖順。”
雲卿猛地抬頭,他垂眸在給席位上的女士們舀湯,紳士沉靜,並沒看她。
陸老爺子和陸品媛都朝雲卿看了過來,雲卿的心跳,在一瞬間奔到了嗓子眼,特別是身旁,顧湛宇看了眼她,又看向陸墨沉。
老爺子搖搖頭,“那你倒是帶個這樣的回來啊。”
顧湛宇沖陸墨沉淺笑,“卿卿是獨一無二的,二舅可別照著模子找,否則一不小心找成了四不像。”
雲卿也許是因為到底心虛,忍不住揣摩顧湛宇這話的意思?他對陸墨沉的這句話有一點敵意,但他應該不可能察覺她和陸墨沉的事,否則顧湛宇的性子,早就發難了。
“倒是。”陸墨沉搭腔,“表面安靜乖順的,說不定骨子裡是個辣椒,咬死人不償命。”
雲卿手中的筷子險些掉在桌上。
大概只有她懂,他這句話里暗藏的調侃,曾在那個山洞,他罵她小辣椒,至於咬……她沒少咬他。
雲卿要瘋了,感覺這場鴻門宴,不是為陸柔希設計的,而是為她。
陸墨沉這王八蛋,就連此時此刻,都不放過拉她下水一把!
雲卿低頭,吃著顧湛宇送過來的菜,如同嚼蠟,比誰都要戰戰兢兢,更要命的是,陸品媛三番幾次地朝她看,眼神一次比一次深,像要把她祖宗挖出來一樣。
吃到一半,雲卿就因為消化不良胃疼了,剛好借這個藉口起身,要去找洗手間。
傭人帶路,軍區大院的建築老式,洗手間和正廳一般分的比較開,在靠近後院的地方。
雲卿走進去,關上門,踩著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走到盥洗台邊,她彎下腰,有乾嘔的跡象,但是捂著胃半天,卻吐不出什麼。
第082章 稚嫩得很
胃裡火燒火燎的,只是難受。
她站著也不打算出去,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出去時鴻門宴已經結束,任何明爭暗鬥,都搭不上她了。
但是洗手間的窗戶高,開著透風,而她只有一件旗袍,也是受虐。
雲卿走到盥洗台邊,把水調熱,臉上上了淡妝,不能洗,只能用水稍微沾沾唇。
她抬頭,看到鏡子裡臉色蒼白細眉緊鎖的女人,忽然嘆了一聲。
咔噠——
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打開。
雲卿的身子一定,迅速的回過頭。
厚重的光線猶如白紗,打在進來的人寬厚的肩膀上,陸墨沉看了她一眼,單手插袋關上門。
雲卿張了張小嘴,沒說話,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輕輕的響聲,是她在後退。
家用洗手間不分男女,陸墨沉側頭點了根煙,抬手解開襯衫的第三顆紐扣,眯眸朝她看,“侄媳婦?”
他的嗓音帶了點酒氣,好像才確認是她。
雲卿一懵,那股怒血就從身體四周衝到了心尖尖,他什麼意思這樣叫她!單獨碰面還這樣叫,他是不是還在耍流/氓?
可卻因為侄媳婦這三個字,還有他的波瀾不透的眼神,雲卿的臉慢慢撐的暈紅。
她靠著流理台的最邊上,小嗓子帶諷,“既然二舅知道是侄媳婦,那還進來?還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