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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謙懊惱地垂眼,“可疑人,還不就是我女朋友。她利用我接近青頭幫大佬的女人,我原以為是談合作,一下子出事,矇頭轉向的就被青頭幫找麻煩了,後來被迫去賭,那個賭場也跟我過不去似的,荷官點牌好幾次出錯,我吃悶虧,對方人多勢眾,我又不認識大佬,只有簽字畫押的份,才利滾利,搞出這麼多帳,我問老媽要錢時,我的心也是抖的,被逼著給你發郵件,我更是……”
蘇家玉看他抱住頭。
心裡百感交集,恨鐵不鋼,“你女朋友身份不簡單?這些天你沒聯繫了吧。”
蘇謙一臉受情商很重,“爛女人,早換號碼了。不曉得什麼身份,肯定是帶籠子的。”
那應該就是他女朋友是最初的問題根源了。
不聯繫了也好,蘇謙去找她秋後算帳,肯定也不行了。
“你幾時來澳門的?”
蘇謙閃爍其詞,“比你來澳門早,後來從老媽那猜到你居然也在,本來想找你,一直找不到。”
“你搞什麼工作?之前在珠海的合作夥伴都是什麼人?”
“一種信息開發公司……那幾個合伙人,也不是好鳥……都過去了,你別問了。”
蘇家玉曉得他肯定也不是那麼合法,一心想賺錢,說不定糊塗到連公司的實質是什麼,他也未必清楚,小打小鬧,年輕氣盛,又不願意真正吃苦,心是不壞,求功心切的心思卻最容易被人利用。
她靜靜問他,“你還有救,你給姐一句實話,從此願意腳踏實地嗎?”
蘇謙倔強地咬嘴,繃著臉看地板。
半晌才支吾說,“我也不是沒良心,我知道這次連累你,還有小侄女。我好面子,知道你在那種大佬面前失面子,是什麼感受了。”
“姐沒面子不要緊,姐在乎的是你內心,只要你陽光,肯從頭開始,姐不覺得會抬不起頭,我會很高興。”
蘇謙撇嘴一下,“蘇家玉,你不覺得你活的太平和了嗎?你什麼都通透才像一潭死水。”
“通透,才知道什麼可以求,什麼不能求,免去求而不得的煩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不要覬覦。自尋煩惱,就像你。”
蘇謙說好啦。
又看著她,覺得她有點走神,也不曉得這話是對他說得,還是她要強調什麼。
蘇家玉,很苦。
她其實未必也不想像任性的小女孩。
蘇謙攥緊拳頭,心裡知道自己的叛逆不懂事,可能就是助長她老成的一絲兇手。
其實他很想賺錢,也就是想給老媽甩錢,也讓蘇家玉,過得好那麼一點。
但自己,總是不成事,欠了錢惡性循環,家也不想回。
唉。
“行了,你在這裡不能久留,我擔心你現在還被青頭幫通緝。如果你能收心,下定決心,那你今晚就走。”
“去哪裡?”蘇謙擰眉。
蘇家玉拿出一張機票。
她早就買好了,下午和阿左通過氣。
阿左沒啃聲,她猜想,應該是默許。
她說,“你回S市,在老家陪媽媽,哪裡也不去,避風頭,同時,你認真找一份工作。”
“可我就這麼扔下你,那你和那個大佬……”
“姐什麼事都不要你操心,明白嗎?”蘇家玉把機票塞到他手裡,拉起他就立刻往外走。
她柔軟的眼神的有一股堅決,冷冷的,“回去,立刻走,深夜好走。你真的要懂事了,蘇謙。”
蘇謙一步三回頭,扔給她一粒糖,“給小侄女吧。”
黑夜中上了車。
蘇家玉一直站在別墅門口。
夜深,海風格外咸。
兩個小時後,蘇家玉查詢航班,順利起飛,訂的機票沒有反饋任何異常。
蘇謙成功登機了。
她大鬆一口氣。
想來想去,都暗暗明白,這最後的放話人,一定是江城禹。
他默認了,阿左才會真的放蘇謙回內地,並且,青頭幫這個時候還沒搞事,來捉住蘇謙。
沒那麼巧合,真的僥倖。
過了幾日。
她心情仍然複雜,並且越來越複雜。
江城禹這個人……到底怎麼才能看透他?
他夜夜笙歌,令她心口莫名堵塞。
他大手一揮,又讓弟弟重獲新生。
尤其是她打電話回去,蘇媽媽滿口高興,說弟弟老實呆在家裡,問她是找的什麼熟人辦了好事,一定要感謝他。
她去哪裡感謝?
他不會出現,再也不會了。
家中,她已經讓馬姐把電視搞壞,免得小桃子再看見。
可她卻鬼使神差,瀏覽手機時,恰巧碰到花邊新聞,她還是會點開。
然後,就感受自己心口悶悶那種閉塞的情緒,眼神盯著他俊彥的側臉,發呆。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等意識到,某一天,她竟然拿起了座機。
他的一個手機號碼,她竟然已經記在腦海中。
嘟嘟的聲音,令她心跳懸到嗓子眼,反應過來她想立刻掛斷。
又不甘心,咬牙,還是別放棄,自己只是事對事的好好道個謝,完成媽媽的意思,這麼大的恩情,他睜隻眼閉著眼,都應該道謝的。
她翻牆倒海地迅速組織著措辭,淡色的唇因為用力的緊張,而咬的印出了牙印。
睫毛一閃一閃,撲得飛快。
嘟——
接通。
蘇家玉的心跳飛出了體外,雙手握住話筒,緊緊的,腦子裡有些空白,“江……先生,不管你我如何惡劣的關係,我還是想謝……”
“哪位?”幾乎同時傳出的,一聲女人嗓音。
蘇家玉的聲音戛然而止,耳朵里盪著這嬌軟的聲音。
“餵?”
那邊等了等,理所當然自然而然地說,“你找大佬?他去浴室了,手機沒帶進去,放在臥室啊。”
蘇家玉慢慢地把話筒,挪開一點。
這些字眼卻迅速鑽進她腦海,形成了一些信息,很明顯的,信息。
她的嘴唇從咬緊到鬆開,睫毛也從彎翹到垂落,如同心跳,靜靜地落回了心臟里。
有一絲猝不及防的悶窒,擊打。
立刻,難受了。
她忽略不了這種感覺。
“哦……沒事,打錯了。”她慢慢說。
電話線從手指里松落,話筒也掉了下去,她看顯示屏上的時間,的確自己是暈頭轉向了,現在是夜裡。
她竟渾渾噩噩不知。
話筒那邊,女人自言自語,“哇靠,不會是大嫂打來的吧,呃,真觸霉頭……”
嘟嘟嘟——
掛斷了。
蘇家玉不知道這是哪個女人的聲音,不認得,但統一標誌是,嗲嗲的粵語。
她坐在沙發里,腳趾併攏,似乎有些涼所以蜷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