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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產一個,剖腹一個……兩個?
雲卿的瞳孔驟然失焦,掙出他的雙臂之間,只覺得天方夜譚,很激動,“什麼順產剖腹,我是腹腔手術疤痕!家玉給我證明了,這幾年我偶爾會肚子發炎,那就是手術後遺症導致,不是剖腹產疤痕,我怎麼和顧湛宇解釋他都不信,如今,如今……”
她抱住頭。
陸墨沉挪開她僵硬的手指,拿出西裝內側口袋裡另外一張紙。
有些皺,已經被雲承書揉皺過一次。
他遞給她,看她的樣子他心裡也懸著難過著,可還是要給她看,低沉哄著,“你乖,你再看一眼這張,你要接受事實。”
雲卿被他強迫著,睜開眼睛,目光盯著那份親子鑑定,她只要稍稍掃一眼鑑定人的三方名字。
她就看見了。
“不,這……我……我不信,我怎麼能相信……十三十四,這是老天在開玩笑,天吶,我……”
她口齒不清,渾身顫抖的很厲害,幾乎瞳孔充斥了紅色的血絲。
頭搖的像撥浪鼓,她震然到懷疑起這個世界。
她看著他,盯著他冷峻始終也平靜的五官,他給予她眼神里的肯定,篤定,萬分確定。
他說,是,就是你的孩子,十三十四是你的孩子啊。
“可是我……我怎麼會和你,陸墨沉你不要開這種玩笑,不好笑,我承受不來。”
“噓。”他抹掉她惶然掉落的淚,知道要推翻她腦子裡既定了六年的過往,是那麼難。
她的所有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逼近她,只能用最低沉的聲音安慰,“不開玩笑,我知道你需要時間,白紙黑字,什麼都不會有假。”
“那什麼是假的?我的記憶?我的認知?這太恐怖了……我過了一個假的六年?孩子是怎麼來的?我一直以貞潔自居,這是笑話嗎?到頭來是一個笑話?我給顧湛宇的婚前檢查寫著我是處,那也是白紙黑字!我那天晚上流血了,你也看到了,家玉……家玉她是最知道的人啊,她的檢查不會騙我……”
“那你親自問問她。”陸墨沉深言道。
他的眼尾還沒掃到阿關。
阿關已經會意,再一次將門打開。
雲卿淚眼模糊,看到蘇家玉安靜的站在門外,逆光下她表情模糊,只臉色很蒼白。
顯然已經聽了不少。
雲卿看向陸墨沉。
陸墨沉解釋,“我知道你必定要問她的,所以一併請了過來。”
“家玉……”雲卿六神無主,“家玉,你幫幫我,告訴我怎樣才是真的?”
蘇家玉擰緊了衣袖,走進來扶住失魂落魄的她,眼中不斷湧現複雜,糾結與悲苦,長長的吁了口氣,蘇家玉掩落目光,嗓音梗塞,“對不起了,卿卿……那份證明報告是我假造的,如今我該怎麼說呢?當時我認為是幫你,顧湛宇他不肯和你結婚,懷疑你折磨你,我看到你很難過,我也跟著難過,氣憤。直到我確實發現了你的身體有問題……可你執意要和他完婚,為了你們順利,我只能把發現的隱瞞下去,給你做了修復,做了一份證明,並且也瞞著你,我怕你崩潰啊,你那時候恍恍惚惚,我真的怕你想不開。可是我沒想到,顧湛宇還是不信,並且因為那份報告而諷刺你,好心辦壞事……可我也沒有回頭路,這些年都沒有勇氣告訴你實情,我看到你漸漸恢復自信,我更不想讓你受打擊。我寧願想成你是因為意外失去了那層膜,雖然你腹部的疤痕,讓我也懷疑過什麼……但我反覆問過你,你說你在美國很平淡,專於學業,因此我也實在弄不明白了。直到,十三十四出現,和你的互動越來越多,我心裡隱約有種感覺……”
雲卿聽得頓然,呼吸衰落,木然。
所以她堅信的肚子發炎是腹腔手術的後遺症,也崩潰而翻。
蘇家玉看到她這樣,如何不難過,她不知道她在這其中到底是為虐了還是幫了她。
只能一遍一遍說對不起。
雲卿搖搖頭,“你只是太想我過得好,家玉,為難你這麼多年背負了許多,除了你自己的,還有我的。是我太糊塗嗎,我竟然一點都不察覺,一點都不知道,我根本沒有記憶……”
她雙手抱住腦袋,此時轉過身,看著半眯之外身形沉邃的男人。
無法再用一如既往的目光看他。
這個,她六年前,就和他生過孩子的男人。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太顛覆,太反轉,也太可怕。
仿佛塵埃落定,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儘管她心頭拒不接受,尚且翻天覆地,可這,就是事實了吧。
雲卿覺得很累,那種深淺交替的頭痛,以及深處的排斥感,又來了。
眼前有些泛黑。
陸墨沉趕緊摟住她,她渾身冰涼,似乎快要暈厥。
“卿卿……”蘇家玉掐住她的人中。
陸墨沉把她抱到沙發里,平躺。
蘇家玉問,“她這兩天月事嗎?”
“嗯。”
“很虛弱。”蘇家玉眼眶發紅,蹲在沙發邊,撫摸著她滲白的臉,想了想低聲說道,“陸先生,她承受了太多,五年你沒有陪著她親生經歷,你再怎樣也想像不了顧湛宇給予她的毀滅。也許你不該在這個時機逼迫,強行打開她未知的世界。”
陸墨沉抿唇,抿緊,凝視著雲卿,半晌低語,“我相信她會挺過來。”
蘇家玉輕吁了一聲,只盼孩子可愛夠她心靈顫動,而孩子,也是讓一個女人妥協的利器。
陸墨沉做事,有些刻骨的狠。
阿關買來的藥,雲卿含了三片,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恢復神思,卻不願睜開眼。
希望睜開眼還是不知真相以前。
因為慣性的害怕,讓她難以接受事務的改變。
可是想到十三十四,想到這個男人,她還是把眼睛睜開了,看似平靜,靜如止水。
天快要暗下來,家玉已經不在了。
男人身形修長,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守著她。
雲卿沉默了很久,知道他在注視自己,鋒利審視,像是要將她的內心活動一一看透。
她扶著沙發麵坐起來,徐徐抬眸,撞上他的目光。
那道目光,沉厚而難懂,緊迫的鎖住她。
這份沉默,仿佛一個平靜的湖面,下面是風濤雲涌,一激則發,一發而亂。
陸墨沉不想要亂,想要她接受,因此他的目光帶了壓迫。
雲卿明白,便強壓著心頭萬鑿,整理混亂的思緒,她是冷靜了,半晌才幽幽道,“你要給我時間,消化。”
陸墨沉喉結一動,說了一個嗯字。
“我很亂。”
“我明白。”
彼此都很理智了。
她嘆了一聲,視線銳利的看向他,“你早就做了親子鑑定?你多久前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