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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改道,開往景山公路,雲卿看到山彎亮燈,一座木屋別墅在那裡,很舊了。
家玉說江城禹住的地方很舊,這裡應該就是了。
顧湛宇下車,雲卿緊跟著下去,她拉著他的襯衫袖,不安的看著四周。
那脆弱的樣子,顧湛宇心頭滿漲,本想讓她在車上等,也就算了。
雲卿被他牽起手腕,來到別墅門前。
來開門的是馬仔,不讓雲卿進去,顧湛宇直接推開,江城禹站在屋子中央,在倒酒,瘦長的身軀高高的個子,聽見動靜斜掃過來,看了眼顧湛宇,興味的目光就放到雲卿臉上。
雲卿往顧湛宇的臂彎後面躲,眼睛低垂,哪裡也不看。
江城禹扯唇笑了,“顧總,你沒聽錯應該知道我是說有要事和你談吧?”
“她害怕,跟著過來一下。”
“不准她進來!”江城禹抬眼,懶懶的語氣透著冷意。
雲卿一抖,緊緊抓著顧湛宇的衣袖,顧湛宇回頭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嘴裡冷聲解釋,“江總,你要談事就談,我不可能放她在外面,你不想談我這就走了。”
江城禹邪挑起眼尾,突然走過來,視線緊盯著雲卿,“你現在這就這麼離不開他?認識我嗎?”
雲卿抬頭和他對視一眼,她的眼睛混沌而害怕,有些怯意藏著,搖頭,又點頭,嘴裡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疑惑的看向顧湛宇。
江城禹擰起眉峰,犀利的皺眉。
顧湛宇牢牢握緊雲卿,語氣很不好,“行了!她現在就是這個狀態,時而清醒記憶混亂,讓她坐在沙發里安心點,我們去隔壁說!”
江城禹轉了圈酒杯,才轉身。
就是那個瞬間,當他完全背對過來時,雲卿緊盯著他兩隻耳朵後面。
在左邊!一塊黑色,距離很近,她看得很清楚,真的是痣!
家玉的模糊感沒錯。
那一瞬間,心口突突一跳,又緩緩墜落,今晚不負此行。
餘下來的時間,她都很安靜,老實的坐在沙發里,動作都沒變。
直到二十多分鐘後顧湛宇出來,她立刻起身走到他身邊,神色顯現不安。
顧湛宇握住她的肩,低聲安慰,“馬上走了。”
雲卿嗯了一聲,立刻轉身,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多呆。
江城禹盯著兩個人走入夜色里,他喝乾那杯紅酒,勾手叫來下屬,一口粵語慢慢的,“打開監控。”
看完監控全程,江城禹眼底泛黑,什麼意思?她呆滯的坐在那裡一動沒動,什麼也沒亂看?連屋子也沒打量。
真的傻了?
……
過了兩天,雲卿等待精神好一點,提出要去看望小桃子。
顧湛宇如今對她百依百順,看見她特地換了一身亮色的衣服,神採好似一點點在恢復,他都轉不過眼睛。
雲卿扶著樓梯下來,沖他道,“你不放心,你就安排人跟著。”
“我只恨我走不開。”顧湛宇揚起唇,“必須有醫生跟著你,有什麼不舒服,不要逞強。”
“嗯。”她點頭走出去。
顧湛宇在後面打電話給司機,“多注意點,別讓她和叫夏水水的說太久話,也別讓她見什麼別的人!”
蘇家玉的小區外面,雲卿戴著帽子走進超市,這個點人不多,她可以克服,親自給小桃子買了很多零食,只不過抱出來的時候太累,她現在瘦的一點體力都沒有,最後由司機幫她拿上樓。
開門的是夏水水,看見她怔住,一臉欣喜的大跳,“卿卿!”
“你怎麼來這裡了,你怎麼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呢?你看你滿頭是汗。”夏水水一摸,卻是冷汗,她又心疼。
雲卿微微避開,怕她髒手,她的聲音有些喘,“突然想來就來了,小桃子呢?”
“在臥室呢!剛被醫生哄著輸液,哭了一會兒,這會兒有點犯困,你買這麼多東西來啦?那我去叫——”
“不用吵醒她。”雲卿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有時間,慢慢等吧。”
夏水水攙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客廳很小,醫生和司機站著顯得空間更小,夏水水回頭看了眼。
雲卿知道她的意思,她轉身笑笑,“我們要等小傢伙醒來,快中午了,你們去吃個飯吧。”
司機也不知道哪位叫夏水水?不過人家下逐客令了,屋子裡也只有一個醫生,沒有顧少說的其他人,司機就出去了。
醫生守在門口,司機去買盒飯。
大門關上,夏水水沖了杯熱水,遞給她,“我看你雙手發涼,你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在慢慢恢復。”她笑。
夏水水不太信,她昨天又去見了家玉,家玉把卿卿去過的事都說了。
夏水水低低問道,“卿卿,你現在是……和顧湛宇在一起了嗎?”
季少給她打了通電話,說陸總都知道了,而且家玉昨天也說,是顧湛宇陪她去的,兩個人的樣子也稍顯親密。
雲卿斂眸,神色平靜,笑了笑反問,“我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不是麼。他改變了一些,照顧我,我虧欠他,也依靠他。”
夏水水的眸光一震,她,承認了?
她覺得不可思議,依著從前卿卿的性格,是不會這樣的,夏水水有些心亂,捉摸不透,難道是她大病甦醒後,心態也變了嗎?
她也不敢斷然地說反對,一切都是卿卿的選擇。
可這選擇,確實突然了些。
夏水水想起家玉說,卿卿有些反常,她越發握緊她的雙手,言有深意,“卿卿,你要是覺得和顧湛宇在一起你舒服,我什麼都不在乎,支持你,但千萬不要是臨時的選擇,對了,雲爸爸這兩天找不到你,還給我打電話呢!說雲逸進大公司實習了,讓你回家吃頓飯,你總要念著他們對不對?你要是不想離開顧家別墅,我讓雲爸爸過去,陪陪你好不好?”
雲卿如何聽不懂她話里的話呢。
出事到現在,她沒聯繫過爸爸,爸爸也沒打電話給她,這是不合常理的。
唯一的解釋,是夏水水已經把情況全說了。
她銜起一絲笑,點了點頭,“好,等我狀態再好一點。”
夏水水心裡微微一安,看著她許久,空氣很安靜,她終於還是沒忍住,握緊了她的手,“卿卿,我也不知道現在說會不會刺激到你,可是……他沒來找你,已經是萬分在忍耐,我看著也不忍,他聽了你說的六年前的錄音,吐血了……我相信,他不是六年前那個……兩天前甦醒就出院了,現在局勢對他很不利,用忙麻痹著自己,不敢來找你,卻派人獲悉你的情況,怕你治不好……”
雲卿的睫毛一動沒動,緩緩地,她手指森森抬起,捂住耳朵。
幾乎是反射性的,會很痛,她的神情慢慢的沁出痛苦。
夏水水知道了,立刻閉嘴,終究還是不適宜現在說,她不是主觀排斥,是身體髮膚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