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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涵回到了家裡,已經中午了,可是,卻一個人也沒有,家裡安靜得可怕。她進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了支票,不再看一眼,夾進了《童年》,就讓它永遠在童年的故事裡吧,她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童年了。

    錢的效率真的是很快,有錢的人果然愛如此行事,裴涵手機再也沒有了聲音,很安靜,裴涵拿著手機望了許久,最後突然的一聲,把她瞬間驚住,她看了看,是丁源。沒有想到,丁源又出現了,自從那次在蕭秦家與他的碰面,從此便沒有收到過他的信息了。

    丁源說:“裴涵,我們一起去旅行好嗎?”

    旅行?旅行使他們相識,他現在就如那夜蕭秦對她說的話,可是,她已經沒有一點心動,感動都不復存在。她的心已經滿了,即便是同樣深情的話,也不想再聽了,那都不是他。

    旅行是需要時間的,曾經,她認為時間是很長的,她可以一生去旅行,如今,時間是她的奢侈品,哪怕是一天。

    裴涵回道:“我不會旅行了,再見,丁源。”

    ☆、人生的意義

    爸爸回來了,繼母也回來了,他們的表情都很淡然,兩人的語言很生疏,裴涵只覺得這種氛圍她從未見過,像是形同陌路的生人一樣,繼母在收拾房間,爸爸依然在整理著那些病例,直到晚上裴涵在房間裡的時候,爸爸進了她的房間。

    “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我們搬走。”

    裴涵心裡一驚。

    只聽爸爸又平淡地說道:“我和她離婚了。”

    裴涵胸口只覺得一酸,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裴涵哭著說:“爸爸。”

    爸爸卻是笑著,裴涵能感覺,他的笑很苦澀。

    “我已經丟了你這麼多年,不能再把你丟下了。”

    這個夜晚,裴涵抱著爸爸哭了許久。只有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發現,親密的動作原來是這麼的簡單。

    裴涵很想對他說,在那一年她搬到新家的時候,無意中她聽到了他與繼母的約定。從此,她便堅持著自己的信念。

    爸爸那時對繼母說:“只要你容許我的孩子和我一起,讓她有個家,我今生可以不去看樊書。”

    她的家是爸爸給的,她永遠也不會去把它拆散,而且會把爸爸的那份埋藏在心裡的愛,一生都會傳遞給自己的媽媽。

    但是,這一切已經結束了,她快要和媽媽一樣,消失了。

    第二日,裴涵收拾了行禮,和爸爸一起出門。爸爸沒有再看一眼家裡,繼母也沒有出過房間。

    但是,裴涵卻還是站在了繼母的門口,恭敬地說道:“謝謝您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

    沒有回聲,這就足夠了,總比曾經與她說話時被罵的好,不理她,已經是給她最大的寬恕了。

    與爸爸一同到了樓下,爸爸準備去開車,卻沒有想到,裴涵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蕭秦,他一臉疲憊,甚至髮絲還有些凌亂,似乎站了很久,他的眼睛此時看著裴涵他們提著的行李。

    裴鴻明皺了眉頭,面色不是很好的問道:“他是誰?”

    裴涵沒有回答父親,卻是說道:“爸爸,我想跟他說句話行嗎?”

    裴鴻明看了蕭秦許久,最後把裴涵的行李帶走。

    裴鴻明說:“我在車上等你。”

    裴涵點了點頭說,“嗯。”

    她走到了蕭秦的面前,這樣近看,卻發現,蕭秦是面孔非常的憔悴,就像是很多個夜晚都沒有睡,甚至,她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酒精,她從未見過如此的他。

    裴涵的喉嚨有點哽咽,眸中覺得帶著了薄霧。她不由得想到,如果她不在了,他會不會比這更痛苦,那麼她不敢去想,她不能在他面前消失,百萬個痛苦的思緒最後化為理智。

    裴涵平靜地說道:“我要走了,應該再也不回來。”

    蕭秦凝視著她的樣子,輕聲的說道:“是麼。”

    裴涵說:“希望你以後能和丁源一樣幸福。”

    這時蕭秦笑了,反倒說:“我不會讓他好過。”

    裴涵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也不想再跟他多說了,多看一眼,都是痛苦。

    裴涵輕聲說道:“再見。”

    裴涵轉過身去。

    而這時,手卻被他拉住,她被他一個用力帶進了他的懷裡,她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突然被他緊緊的抱住,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溫柔,深情,痛苦。

    蕭秦哽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裴涵,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他把她抱住了許久,就這樣站在這個地方,如果是曾經,裴涵根本就不敢,這裡全是教師的居所,偶爾會有路人看,但是,裴涵卻都沒有在乎。蕭秦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就讓他再任性一次,也讓她再感受一次這樣溫暖的懷抱,只是,到後面,她聽到了令她的餘生都會痛苦不已的話。

    他說:“可是,你卻和那些女人一樣。”

    裴涵的身體微微一抖,頭突然間像有尖銳的冰錐刺入進來。

    這時,他鬆開了她,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裴涵聽到了他的最後一句話,也看到了無情的目光。

    “不管你有沒有愛過我,我已經死心了,我不再會找你了,裴涵。”不會再找你了。

    他鬆開了手,裴涵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裡早已沒有人影,但是她還是站了許久。直到一陣暈天眩地,她倒在了地上。

    裴涵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是在醫院裡,但這所醫院已經不是她所在的城市了,後來爸爸向她解釋這是老家城鎮的一所醫院。因為他聯繫上了一個同學,這個同學便是這所城鎮的院長,這所醫院不是權威的,但是主要他的這位同學認識幾個針對她這種病的專家,所以到時候定期帶她找專家專門的做化療。

    爸爸一直在默默的給她籌備著,裴涵心裡很酸,爸爸在為她爭取,哪怕讓她多活一天,他都在付出。

    爸爸說:“我也決定了,在這裡工作,你每次出院回來,我們就住在老家。”

    “裴涵,爸爸問你件事。”

    裴鴻明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的討論,但是,她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只有他,他還是忍不住了開了口。

    裴涵輕聲地應著:“嗯。”

    “那個孩子……”裴鴻明還是問了。

    “我會,打掉他。”裴涵低聲的應道,垂下了眼帘,看不清楚表情。

    裴鴻明知道是這樣,這也是他所想的。他的女兒已經受了這樣的苦了,他不想讓她再受苦。而且,她所剩的時間,如果是和樊書一樣,裴鴻明想到這裡就無不痛心。

    裴鴻明說:“今天那個人就是昨天找來的嗎?”

    裴涵低聲回道:“嗯。”

    裴鴻明說:“這種人以後不要再見。”

    裴涵輕輕點頭:“不會再見了。”

    裴鴻明是很生別人的氣,但是,他沒有辦法開口去質問他的女兒,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是不是他,那些,都已經和她無關了,他不會再讓她受傷,她現在,哪怕是多活一天,都對他來說是好的,他想到了在醫院時,裴涵的哭聲,悲傷無助,她想要活著,渴望活著,他腦里似乎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樊書也是抱著他這麼哭的,不願意失去他和裴涵。裴鴻明胸口難抑,不行,他再也忍受不了第二次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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