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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晚上出去吃水煮魚!”長空側著臉笑眯眯的提議。
秦池面無表情的臉蛋瞬間明亮起來,直接蹦上長空所在的鞍馬來回揉搓著長空的短髮和臉頰,不停的重複著:“太好了,晚上不去食堂了,我要吃六斤、不,七斤魚。”
“……桑長空,你的家長來探望你了……”劉軍的聲音在訓練場門口響起,他看著一起壓在鞍馬上的兩個男孩只覺得身旁的氣溫直線下降。
長空側過臉露出笑容,小虎牙忽隱忽現的閃爍著光芒,瞪得滾圓的貓眼透出純然的驚喜,他掙扎了幾下想從秦池的體重下出來卻徒勞無功。
秦池還沒來得及掌握和長空相處的關鍵,他按著長空的腰腹部阻止長空起來的動作,顯然以為玩鬧時間還沒結束,長空被秦池抓到了癢處,直接大笑著軟倒在鞍馬上使不上力氣了。
雲鷹站在門口突然覺得之前時刻惦念的影響似乎在自己眼前碎裂成了許多碎片,當他身在遠方發現長空身影惦記著他受傷得病的時候,想必少年也不會因為他的缺席而失去快樂和活力吧?
不滿的情緒在雲鷹心中堆積起來,除了外祖父之外,他從沒有細心的照顧過什麼人,更沒有像個變態一樣窺視著其他人生活中的一舉一動。
也許,他給了長空太多自由?
雲鷹心中玩味的想著,臉上的肌肉卻沒有一丁點的移動。
一種奇妙的想法猛然衝進思緒,雲鷹勾起自己的眉尾突然明白了這次莫名其妙降臨在自己頭上任務的目的,家裡的老頭果然寶刀未老,遠離了權勢之後更加心狠手黑了。
老頭子的目的是直接讓他對長空失望,然後遠離少年;還是希望延遲他們之間關係出現的時間呢?
一旦懷疑的種子被種進雲鷹的心中,他就豁然開朗了,不論是為了徹底搞清楚他的惦記是出於同情、情/欲或者是感情,還是為了噁心老頭子,雲鷹都會很快樂的做出和雲戴設計相反的舉動。
雲鷹冰封的臉上慢慢浸出柔和的笑容,他深不見底的眼睛注視著笑得面帶紅暈的長空展開手臂:“我回來了,我們回家。”
被另一個少年壓在身下的長空帶著笑容,猛然推開好友,像只靈巧穿梭於叢林中的花豹一樣躍下鞍馬向著他直奔而來,雲鷹收緊手臂把長空擁抱在懷中,胸膛傳來的體溫提醒著雲鷹四個月不見,少年已經長高不少了。
剛才堆積在心中的不滿驀然消失無蹤,雲鷹心中一動,手上卻自然的擁抱住長空,與其他和孩子久別重逢的家長無異。
“水煮魚?那我們晚上就吃這個吧,不過只有我們兩個哦~”雲鷹伸出手在長空揉了揉,他直接攬著少年走出訓練場。
剛才被長空直接推倒在防護墊子上的秦池慘叫著“我的水煮魚!”,充滿了留戀的看著訓練場逐漸閉合的大門。
長空長滿了硬繭的手掌被雲鷹包裹在溫暖修長的手中,錯後半步跟隨著雲鷹的步伐向前走,長空的身高只能將將夠到雲鷹的胸前,但他跟隨著男人的步伐卻毫不費力。
每一步都像是被雲鷹精確測量過長度,長空能夠輕鬆的跟上他的腳步,不至於跌跌撞撞的被男人扯著手掌跑起來。
長空抬起頭緊盯著雲鷹的側臉,走廊中的光鮮柔和的照在雲鷹的側臉上,令他稜角分明的五官溫和了不少,平時總是扯成一條直線的嘴角此時泛著柔和的笑意。
長空的注視似乎太過火熱專注,雲鷹似有所覺的轉過臉,他看著少年凝視著自己的眼神,黑鑽似的眼中泛起粼粼波光,一瞬間光芒四射。
長空迎著雲鷹的眼神,莫名的臉上就燒得滾燙,他垂下視線不敢再看雲鷹的眼神,緊握著他的手掌鬆開長空的五指,指尖潛入長空變得稍長的髮絲之中輕柔的摩挲著,雲鷹的手指輕捏著長空的耳骨,緩緩屈起食指頂在長空下顎上。
雲鷹的手指微微用力,長空垂下的臉頰重新被男人推著對上了他的視線,專注卻不帶有攻擊力,雲鷹只是用心的觀察著長空臉上的表情,可他眼中的身材卻令長空不自在的不知道該看著什麼地方才合適。
雲鷹突然彎下腰,溫暖濕潤的呼吸吹拂在長空滾燙的臉頰上,他的嘴唇摩挲著長空細滑的臉蛋,一觸即分,只留下餘韻令長空不停質疑剛剛發生的只是他產生的幻覺。
“預賽表現的非常好,這是獎勵,我們回家吧。”雲鷹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似乎在壓制著什麼,他重新牽起長空的手掌向前走去。
這一次,雲鷹並沒有帶著長空回去軍區內的房子,而是載著他驅車前往了城郊的另一處住宅,這是一處有些年頭的老房子,和現代擁有極大客廳的格局完全不同,房子裡面的客廳非常狹小,只擺放住一台雙人沙發就顯出了擁擠的痕跡,但兩間臥房都非常寬敞。
長空向內部望去,清楚的發現其中一間已經被雲鷹改成了書房,相對的兩面牆都已經被暑假填滿,而擺放在中間的書桌上一順水的放置了兩台電腦,就連座椅都是由連在一起的沙發。
與書房正對著的是同樣大小的臥室,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看起來非常蓬鬆柔軟的雙人床,上面鋪著的被褥都是清慡的淺藍色。
雲鷹突然牽住長空的手掌向內側走去,隱藏在兩件臥室之間令少年以為是更衣室的位置竟然是一閃活動門,推開房門後樓梯出現在他的眼前,長空疑惑的轉過頭看向雲鷹,但男人只是帶著神秘的笑容揉了揉他的短髮。
“跟我上來。”雲鷹牽著長空的手掌走上二樓,眼前出現了一閃緊閉的房門,透出一股神秘的味道。
雲鷹的手掌貼著長空的脊背滑向腰間凹陷的圓溝,在長空還沒來記得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鑽進長空耳中:“去看看那間屋子的布置吧,專門給你準備的——這是鑰匙。”
一枚帶著雲鷹體溫的銀色鑰匙被男人塞入長空的手心,他攔著長空的肩膀走到房間門口,然後轉身回到樓下的臥室更換了一身休閒服出門。
雲鷹抬起頭體貼的囑咐著長空:“我去買菜,累了的話就先去泡一會熱水澡,一個小時後,我們就吃飯。”
長空站在門口就像是一個明明急切的想要拆封聖誕禮物卻又不敢撕開包裝紙的孩子一樣忐忑不安,他在門口徘徊了五分鐘才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將鑰匙插入房門,隨著鑰匙的旋轉占地最大的二樓房間展現在長空眼中。
房間中擺放的都是長空平常訓練需要的器材,而且都非常具有針對性,擅長與不擅長的項目被雲鷹直接區分成了連個區域,除了自由操場地之外,其他器材竟然都在其中!
長空驚喜的瞪大了眼睛,但隨即他的眉心擰出一道皺褶,軍隊的房子是按照軍銜統一分配的不需要自己出錢,因此如果有些什麼理由的話,雲鷹住在裡面並不奇怪,但是,就算這裡是郊區的老房子,占地面積兩層的房子對雲鷹的年紀來說也該是天價,他哪來的這麼多錢?
如果是一般人這個時候一定會把金錢的來源轉移到雲鷹的父親雲少將身上,但即使長空和雲鷹從一開始接觸就算不上深入,他也能夠從雲鷹的行事之中看出他與雲戴之間感情並不深厚,甚至可以說隱隱帶著厭惡和牴觸的情緒。
長空認定雲鷹並不是一個會為了金錢對厭惡的人低頭的人,他一開始就將這個選項從金錢來源上劃掉了。
但另外一種可怕的想法鑽進了長空的腦中,令他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
雲鷹離開前說他出任務,可又不能夠向自己透露到底是些什麼任務,長空一開始覺得這是軍隊的大行動,自然需要保密,但是既然他在自己比賽的時候同時出現在了上海,又能夠準確獲知自己比賽的內容,那麼雲鷹是不是與劉教練之前提過的那些違法的事情有關係?
……比如說用比賽賭錢?
長空只覺得一陣憋悶的感覺壓在自己胸口,讓他呼吸困難,就像是被棉絮堵住了氣管一樣難受,長空煩躁的推開窗戶順著有些陳舊的公路向外看去,雲鷹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外面什麼都沒有,一片空蕩蕩的更令長空躁動不安。
長空終於“嘭”的一聲關緊窗戶,他拼命把自己心中的猜測踢出腦海,自己飛快的鑽進浴室連衣服都顧不上脫就擰開了水閥,冰涼的水從頭淋下,很快就把長空凍得四肢發麻,但這也成功的平息他心中懷疑的壞情緒。
長空哆哆嗦嗦的將水溫調高,扯下黏在身上的毛衫和長褲,窩進浴缸中享受著池水溫暖的包裹,他的體溫漸漸升高,戰慄也消失無蹤,疲憊的感覺隨著升高的溫度侵蝕著長空的神經,身處雲鷹的地方也讓長空充滿了安全感,他沒多一會就開著水閥靠在浴缸中睡著了。
雲鷹進門的時候看到滿屋子繚繞的水蒸氣楞了一下,隨即他就無奈的露出了笑容,將所有需要下過的食材扔在水池中,雲鷹快步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