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女孩叫文梅,一年前,在沿海城市的一家服裝廠打工,下班回宿舍路上,遇見一對老人。冬天很冷,老人衣衫襤褸,饑寒交迫,祈求她買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給他們。
文梅心軟,被老人引著往所謂的后街餛飩店去。進了餛飩店,老闆立刻拉下捲簾門,將她抓住。
之後,她被拐到了這裡。她後悔自己的善心,如果當時打電話先求助民警,再把錢交給民警去買混沌,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
可哪裡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蘇秦握住她的手腕,壓低聲音,一字一頓說:“如果你真想離開,先忍,留著一條命和完好四肢,出去再重新來過。”
“離開?你是在逗我嗎?你要是能離開?還留在這裡?你看看她,你難道想讓我變得跟她一樣嗎?”文梅抬手一指那個殘廢的姑娘。
蘇秦吞了口唾沫,繼續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送我們上山?因為村里來了三個支教的老師。而這三個支教的老師,就住在張星家裡。山路崎嶇,他們最少會呆兩天,明天會有人上山給我送被褥和衣物,我會想辦法讓她去幫我傳遞消息。”
她說完,看了眼門外。
另一個女孩叫孟思思,今年也才14歲。見她們兩人低聲在說什麼,也蹲下身,湊過來聽。
聽到後半截,直接吼出來:“什麼?你——”
蘇秦迅速捂住她的嘴。
門外的老頭聽見動靜,進來看她們,嘆氣一聲說:“丫頭們,早點睡,到了深夜山里寒,想睡都睡不著嘍。”
山里太冷了,讓他在外面守一宿,太受罪。他認為這三個姑娘膽子沒那麼大,敢跑下山。即便跑下山,她們也跑不出村子。
老頭咂摸了一口水煙,進了山神廟後院的唯一一間臥室睡覺。
蘇秦她們,只能在山神廟正店打地鋪。
等老頭離開,蘇秦吁了一口氣,皺眉怒道:“這麼大聲,是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想逃嗎?”
孟思思連忙搖頭:“沒……沒有。”
蘇秦吐出一口氣,說:“想出去,聽我的,除了我,你們任何人都不能信,知道嗎?”
文梅眼神里略帶質疑:“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今晚說的話,你們不能跟任何人提及,”蘇秦目光銳利,語氣嚴肅:“我現在的‘婆婆’,很信任我,如果你們誰敢告密,我可以反咬一口。到時候,你們可以試試,村民們到底更相信誰。”
蘇秦那雙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明顯嚇到兩個姑娘,一個也還是小孩,一個不過也才18歲。
山神廟外有狗叫,有人折回。
三個女孩立刻鑽進被窩。
山神廟裡四面透風,蘇秦怕冷,沒摘頭布,仍裹得嚴密。
張二娃走到半道折回,覺得不能錯過今晚這個好機會。他推開門進來,看見四個女孩乖乖地躺在地上睡覺,瞬間精蟲上腦。
他關上門,將進後院的門也拴上,然後脫了上衣,鑽進了女孩的被窩,壓在了文梅身上。
文梅嚇得慘叫,被張二娃那隻大手捂住嘴,“別叫,敢叫老子把你宰了扔出去餵熊瞎子!”
文梅咬著唇哭,仍由男人脫她衣服。
旁邊被窩的孟思思剛才在鑽進被窩時,下意識抓了一塊瓦片,此時,她聽著身旁的動靜,閉著眼,咬著唇,如何都不能睡著。張二娃的動作幅度很大,胳膊肘杵到她的腰。
神經敏感的姑娘立刻坐起來,閉著眼朝張二娃的後腦勺狠狠砸過去。
男人正是防禦最弱的時候,被這麼一砸,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反抗,女孩瘋了似連續砸他的頭。
蘇秦手伸到被子外,剛摸到一塊磚,等她坐起身,孟思思已經把男人砸暈。
一瞬間,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文梅坐起身,將衣服拉好,踹了男人一腳,男人已經不動了。
蘇秦下意識去探張二娃的鼻息,鬆一口氣,扭過頭看她們說:“沒死,活著。”
孟思思丟到手裡的瓦片,心已經亂成一團,嗚嗚哭出來:“怎麼辦?我打傷了他,他一定會砍斷我的手腳。”
文梅也急了,可孟思思是因為她才打的張二娃。
兩人慌亂。
如果擱在前世,15歲的蘇秦一定也和她們一樣慌亂無主。可她的靈魂畢竟是個三十幾的成年女性,這種時候,雖然恐慌,卻也極力克制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辦法。
沉默片刻後,她說:“孟思思,你體格最小,留下,看著老頭。如果老頭中途醒來,你就假裝不知道我們去哪兒了,假裝剛睡醒的樣子。我們會快點回來。”
孟思思問她:“你們……去哪兒?”
“先把張二娃綁起來,拖去山上藏起來。反正沒有人看到他原路折回來了我們這裡。”蘇秦吞了口唾沫,繼續說:“明天早上,我們就假裝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從來沒打過他,知道嗎?”
“可是……我們要把他藏去哪兒?如果被村里人發現他,我們會死得很慘的!”文梅聲音裡帶著哭腔。
蘇秦壓低聲音,怒斥:“慌什麼慌?死你都不怕,還怕這?橫豎都是死,何不逆流而上,拼死一搏?聽我的,先把他藏起來!我知道一個山洞,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文梅咬了咬唇,點頭:“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她們將一張床單撕成布條,將男人四肢綁起來,嘴塞住。
抬殘疾女孩上來的滑竿還在外面擱著,兩個女孩小心翼翼把男人抬上滑竿,繼續往山上走。
她們點了一隻小火把,和男人一起綁在滑竿上。
山道村民常走,路面磨得還算光滑,借著火光,睜大眼睛,勉強能探清腳下路。
兩個女孩畢竟體格單薄,抬了一會已經累得喘不上氣。
平時這種山路,一個人背著雙肩包都累得夠嗆,可她們現在卻抬著一個一百四十多斤的男人,沒走兩步路,已經汗如雨下。
中途,後面的文梅腿一軟跪在地上,疼得“哎呦”一聲。蘇秦停下來,問她:“要不要休息會?”
文梅問她:“還有多遠?”
好在蘇秦今天剛畫過地圖,熟悉過地形。她記憶不錯,即便過去這麼多年,那條路她依然記得清楚。
她看了眼旁邊的樹和岩壁,說:“大概還有一個小時路程。我還能堅持,你呢?”
文梅見比她瘦小的姑娘都還能堅持,咬咬牙:“我也能,走!”
為了活命,兩個女孩此刻體內燃著一腔熱血,忘記了疲累,體內仿佛湧出無限潛能。
凌晨四點左右,火把快燃盡,她們被一塊巨大的山脈堵住去路。
在她們跟前的,是一面光禿禿的岩壁,沒有植被,也沒有去路。
文梅看著這面岩壁,都快崩潰了:“蘇秦,我們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是這裡。”
將滑竿放下,蘇秦跑去兩米之外的一塊大石頭前,用力推開,後面露出一個一米左右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