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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北佳又是感動又是想笑,堂堂大藝術家都為了她蜷曲在一個小角落裡創作了,這幅畫面看起來還怪可憐,簡直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和鑿壁偷光的結合體。
但她卻沒有說話,像個乖巧的小姑娘一樣枕著手臂側躺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徐臨風。
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他所在的那方角落是明亮的。
從窗簾縫隙處投過來的一縷光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燈,光束細長,卻強而有力地照亮了那方寸天地。
徐臨風現在就在這束光下,姿態優雅地坐在畫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畫布,從容不迫地移動著手中的畫筆。
在繪畫的領域,他就是王,畫布與畫筆就是他的江山與戰馬,在這片寬闊疆域,他全然可以做到信馬由韁。
她願做他的不二之臣,亦願為了他生死相隨。
許久後,北佳才從沙發上起身,為了不打擾他畫畫,她依舊沒有說話,穿鞋的時候動作也很輕,整個人靜悄悄的。
徐臨風還是發現她睡醒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畫筆,剛要起身去找她,北佳趕忙制止住了他:“你繼續畫吧,別管我,我去上個廁所。”
等她上廁所回來後,徐臨風已經把窗簾拉開了,畫架還在角落裡放著,北佳好奇地走了過去,想看看他畫了什麼。
是一幅油畫,長方形的畫布,但畫面卻被分為了黑與白兩個世界。
以對角線為分界點,左下角的世界黯淡無光,基調是灰紫色,深灰色顏料畫出的地板磚上站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穿著打扮很高檔,但是周遭的環境卻相當破敗,身後落滿了蛛網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分裂的木質相框,裂痕將相框一分為二,左邊是個女人,右邊是個男人,皆看不清臉。
在小男孩的腳下,零零落落地扔著幾個高檔玩具——機器人、小汽車,遙控飛機等等,但是小男孩卻並不喜歡這些玩具,他的眼神中有渴望有期許,但卻是在看向對面的世界。
畫布右上角和左下角是截然不同的畫風,左下角陰暗,右上角卻充滿了光明。
明媚陽光下,是一望無際的碧綠田野,天空有風箏,不遠處的那棵大樹上有個鳥窩,樹下圍著幾個頑皮的小孩。
在畫面中間的那條小路上站著一個身穿白底碎花群的小女孩,扎著一對俏皮的小辮,笑意嫣然地與對面的小男孩對望。
兩人之間有一座黑白漸變的橋,但卻被畫上了細微的橫格子,一共十八道。
小女孩似乎是在邀請孤獨的小男孩過來玩,小男孩也很過去,但是兩個人之間卻隔了十八年。
北佳讀懂了這幅畫,眼眶瞬間就酸了,她要是早點遇到徐臨風就好了,這樣就能早點陪著他了。
這時,徐臨風從身後抱住了她,北佳側抬起頭看著他,神色中全是眷戀與愛意,徐臨風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北佳轉身,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進了他的胸膛,發誓般說道:“等下次回家,我帶你去放風箏,我還要帶你去捉蛐蛐粘知了。”
徐臨風笑了,回道:“行,反正我以後就跟你混了。”
北佳抬頭看著徐臨風,信誓旦旦道:“我不是跟你吹,我小時候放風箏可厲害了,以前我們鎮上的風箏比賽我每年都能拿少兒組的獎。”
徐臨風眉頭輕挑,故意逗她:“只有少兒組的獎?成年組沒拿到?”
北佳不樂意了:“你這人!”
“逗你玩呢。”徐臨風趕緊安撫他們家小狐狸,“我老婆肯定是最厲害的。”
切,這還差不多。
北佳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徐臨風又笑了,而後問道:“餓不餓?”
“不餓,還沒到餓的時候呢。”她現在懷孕快五個月了,肚子大了不少,胃部受到了擠壓,每頓飯吃的都不多,但是餓得快,而且現在孩子需要的營養也多了,所以每天只好少吃多餐。
說完,北佳鬆開了徐臨風,嘆了口氣,不情願地說了句:“我要去圖書館寫論文了。”
徐臨風道:“下午在畫室不行麼?”
北佳十分堅決:“不行,影響我奮鬥的效率。”
徐臨風想了想:“也是,你總偷看我。”
北佳:“……”狗男人你是不是開始得寸進尺了?
隨後徐臨風把她送到了圖書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來給她送點吃的,六點多的時候來接她吃晚飯,再到晚上九點,開車來接她回家。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五月三十號畢業生答辯的日子。
學校規定一個專業要抽兩個學生參加校答辯,幸運的是,北佳沒有被抽中校答辯,劉思彤卻被抽到了,她們倆的學號緊挨著,也就是說她差一點就中標了。
答辯過後便是照畢業照。
西輔大中央行政樓是所有學院照畢業照時必取場景之一,為了避免各學院間起衝突,學校每到畢業季就要安排行政人員為每個學院調節好照畢業照的時間。
管理學院照畢業照的日期被安排在了六月三號早上七點到八點,剛好和美術學院一天,但美院卻是她們後面那一批,八點到九點。
清晨六點四十左右,徐臨風把北佳送到了行政樓前的廣場上,然後就開著車去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