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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他和她媽的見面頻率好像一直維持在一年兩三次的水平,正因為長期缺乏交流和相處,所以他和他媽之間的母子關係已經十分淡漠了,而且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活還非常獨立,彼此互不關心,各有各的人生,基本上一年到頭也不會給對方打一個電話,沒必要,也沒這個習慣。
“我為什麼不能回來?”李於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右手間還夾了根即將吸到頭的女士香菸,正飄散著淡淡的白霧,紅唇一啟一合,理所應當地反問,“這不是我的家麼?”
“不是,這是我的家。”徐臨風一點也不給他媽面子,而且他現在已經預料到了什麼,面色鐵青地看著他媽,壓抑著怒火質問,“她人呢?”
“誰?”李於蘭一怔,驚道,“那個小土妞?”也是在這時,她才注意到兒子手上領的東西——一份打包好的餛飩。
李於蘭終於意識到,自己兒子和那個土妞的關係可能沒她想的這麼簡單,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她兒子就是看上那個土妞了。
她卻把那個土妞趕走了。
而且她兒子說的也沒錯,這房子她爸媽沒留給她,而是留給了他,細細追究的話,這裡確實不是她的家,是她兒子的。
但她也不是故意把那個土妞趕走的,是那個土妞自己願意走的。
想到這兒,李於蘭才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妞可能是跟自己兒子吵架了,然後兒子出去買她喜歡吃的餛飩準備回來哄她,結果那妞卻準備趁機走人,還沒走成的時候,她回家了,不僅沒攔下兒子的心上人,還火上澆了一把油把人家攆出去了。
李於蘭知道自己辦了錯事,有預感兒子要發脾氣,心虛的不行,但又放不下身份,畢竟她才是當媽的人,還能在自己兒子面前低聲下氣麼?
而且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剛才又不知道他們倆是什麼關係,那妞還不跟她說實話。
再說了,那土妞憑什麼這麼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對她兒子?一聲不吭說走就走,架子倒是不小。
“我一回來她就拎著箱子要走,跟我有什麼關係?”李玉蘭理直氣壯,聽語氣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問題,“走就走吧還鬼鬼祟祟的,穿得又那麼土,我還以為家裡進賊了。”
徐臨風快要氣炸了,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媽:“所以你就把她趕走了?”
李於蘭面不改色,淡漠啟唇:“我可沒,她自己要走的。是你被人家甩了,少把鍋甩我身上。”她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譏諷,“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感情這事兒,別那麼當真,不然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你,你覺得自己的喜歡和真心很珍貴,其實在大部分人眼中,卻是一文不值,你沒那麼金貴。”
因為被感情傷害過,所以李於蘭的感情觀很冷漠,最不相信的就是男女之情。
雖然她平時不怎麼關心自己兒子,也知道自己對他說的這些話十分殘酷,但他畢竟是她的兒子,所以她不希望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被感情所欺騙。
而且她確實看不上那個土妞,總覺得她是帶著目的接近自己的兒子,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隨隨便便住進男人的家裡?還矯情使性子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李於蘭看著自己兒子因憤怒而變得陰沉的面色,冷笑了一下,篤定道:“那妞能甩你第一次,絕對就能甩你第二次,不信咱們走著瞧。”
徐臨風被他媽氣得不輕,如果坐在沙發上的這個女人不是他媽,他一定會讓她滾蛋。但他現在已經沒時間去和他媽算帳了,轉身就走,一刻不停地去找北佳,期間還不停地給她打電話,但是她卻一直沒有接。
他知道她為什麼要走,也大概能猜出來她會去哪裡、要做什麼,所以急得發瘋。
他必須要留下這個孩子,不然她一定會離開自己。
他不能沒有她。
所幸的是南郊這片富人區地廣人稀,路寬車少,他開著車沒用多長時間就在一個公交車站前看到了她。
車站冷冷清清,她獨自一人坐在車站前的長椅上,身形單薄瘦弱,眼眶和鼻尖都是紅彤彤的,還時不時的用手背擦一擦眼淚。
看到這一幕後,徐臨風快心疼壞了。
他把車停到了她的面前,下車後立即朝她走了過去,然後蹲在了她面前,抬起手輕輕地為她擦眼淚,心疼又自責地開口:“對不起。”
北佳現在只想早點和他結束,再也不想這麼毫無意義地糾纏下去了,直接推開了他的手,半是哀求半是決然地開口:“徐臨風,結束吧行麼?別再這樣了。”
徐臨風的呼吸一頓,他明白她的意思,她這次是要徹底和他劃清界限,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但是他不同意,這輩子都不會同意。
他這輩子,除了痴迷於繪畫,就只想要她。
“我不同意。”深吸了一口氣,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轉睛地仰望著她,一字一句道:“佳佳,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要你。”
北佳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徐臨風這句話,無力而又無奈。
他總是這樣,從未直接對她說過喜歡或愛,卻三番四次地對她許下承諾,所以她現在根本弄不清楚他這樣說是為了什麼,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還是只是為了對她和孩子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