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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殘酷,但卻是事實,很多時候,只有努力並不一定能成功。
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運氣和天賦,才能造就一位成功的藝術家,但那微小的百分之一卻比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九更重要。
努力、天賦,運氣,這三點徐臨風占全了。
他從他十八歲那年就開始跟他合作,親眼看著他一步步走向巔峰,現在別人只知道他有多輝煌榮耀,天賦有多高,只有他知道他有多努力,有多熱愛繪畫。
或者說他不是故意去努力,而是為了追求自己的熱愛,自然而然地去努力。
可以這麼說,徐臨風這個人,平時以沒什麼別的愛好,只喜歡畫畫,去哪都要隨手拿著一個素描本,沒事的時候就低著頭畫畫。
他也是一個不缺眼界的人,從十八歲開始就背著畫板滿世界亂跑採風的人,不會缺少眼界。
所以去不去巴黎美院對他來說是能否錦上添花,而不是遺憾終止。
確認了這件事後,陸啟又問道:“你半個月前向你們學校申請研究生,結果怎麼樣?出來了麼?”
徐臨風雲淡風輕:“過了。”
沒考試、沒面試、甚至都沒有報過名,一張申請書,就以特殊情況為由破格錄取了。
天才就是好,走哪都有人要——預料之中的事,陸啟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沒有道理不讓你過,錄取你對學校也有好處。”說到最後,陸啟又想到了一件事,“對了,你那副拿命換來的畫到底送給誰了?”
徐臨風也沒再瞞他:“奧羅拉。”
陸啟一驚:“她以前三顧茅廬來求畫你都不賣,怎麼現在說送就送了?”
徐臨風嘆了口氣,實打實地說了句心裡話:“以前不懂事。”
那幅畫名為《原野之星》,是他的《原與野》油畫系列中最熾手可熱也是知名度最高的一幅畫。
整個《原與野》系列,都是他一年多以前自己一個人背著包橫渡西藏羌塘無人區過程中所創作的油畫系列。
羌塘不僅美輪美奐,而且神秘、乾淨,帶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空靈。
橫渡羌塘的過程中,他靈感不斷,而且他從小就很享受這種捕捉靈感並將其以繪畫的形式表現出來的過程,這能讓他完全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但羌塘的美也帶著危險性,那裡海拔高,氧氣稀薄,環境惡劣,最致命的,還有野獸,可謂是危機四伏,每前進一步都很艱難。
他創作《原野之星》的那天晚上,遇到了野狼。
篝火明亮,照耀著畫板,他發現狼的時候,它與他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三米。
寂靜的夜色中,野狼身形漆黑獠牙鋒利,一雙狼眼放射著幽幽綠光,陰森可怖。
但值得慶幸的是,這頭狼是單槍匹馬又光明正大從正面出現的,不然他連自己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發現狼的那一刻說他不害怕是假的,人在生死面前都是畏懼的,但他反應很快,直接拔出了防身用的刀,雖然心裡慌得不行,但卻依舊毫無畏懼地與狼對峙。
或許是因為這頭狼嫌棄他這麼多天泡在無人區里不洗澡太髒了,又或許是因為他的氣場壓制住了狼,又又或許是因為這頭狼現在已經吃飽了所以實在是沒有攻擊獵物的興趣,於是在他們倆對峙了半個小時後,狼兄一轉頭搖著尾巴走了。
撿回一條命的感覺。
野狼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依舊保持著舉刀對峙的姿勢,呼吸急促,渾身上下直冒冷汗,不是因為怕狼返回,而是嚇呆了,剛才的強大氣場和毫無畏懼都是硬撐著一口氣提起來的,現在才是真實的他。
回神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熄滅篝火,以免再引來別的野獸。
這件事確實是他大意了,因為接連一個多月他晚上一直點火,但從未被野獸襲擊過,就讓他放鬆了警惕。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今天他不光是濕了鞋,還差點被推河裡了,這就長記性了,以後再也不會在河邊走了。
篝火一滅,光線黯淡了下來,光差明顯,世界似乎全黑了下來,噼里啪啦的火爆聲也隨之消失了。
無人區內,萬籟俱寂,絲毫沒有生命的共鳴。
然而他卻再次拿起了畫板,繼續畫夜空。
他的創作並不受視力的影響,雖然看不清,但是靈感和畫面是印在他的腦子裡的,心隨意動,筆隨心動。
畫紙就是他的疆土,每一寸都牢牢地記在了心上,手中的筆就是他的戰馬,無需多言就知他的去意,哪怕是閉著眼睛他也能在他的疆土上隨意馳騁。
然而這次畫的時候他卻不敢再忽視周圍的環境了,以免再遇到一頭狼。
直至東方泛起了一線白,他才長舒了一口氣,後半夜並未有野獸打擾,他終於畫好了他心中最乾淨的夜空。
歷時了兩個多月,他才從羌塘走出來,除了髒、黑和瘦,真的沒什麼形容詞可以形容當時的他,如果真有的話,可以再加上一個滄桑。
陸啟來西藏接他的時候,第一眼都沒認出來他,第二眼才認出來,然而卻並不打算跟他相認,一邊裝作著急找人的樣子左顧右盼的從他身邊快步走過,一邊入戲極深地喊著:“臨風啊,臨風你在哪?天黑了我怎麼看不見你了呢?快現身呀,別讓爸爸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