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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電話倒是被接通了,但是手機里響起的卻不是徐臨風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男人,嗓音有點粗,帶著幾分威嚴,說話乾脆利落,開門見山:“喂,你是這手機主人的老婆麼?我是交警支隊的。”
徐臨風給北佳的通訊備註是“老婆”。
交警支隊四個字嚇壞了北佳,腦子裡空白了兩秒鐘後才顫著嗓音回答:“是、是……我是,出什麼事了麼?我老公沒事吧?”
支隊警員回道:“你老公叫徐臨風吧?他沒啥大事,但他車上還有一男一女,男的受重傷送醫院了,女孩當場死亡了,這手機是我們處理現場的時候在車裡發現的。”
北佳趕忙追問:“那我、那我老公現在在哪呢?”
支隊警員:“受了點小傷,剛和那男的一起送人民醫院了,我估計他現在在公安局做筆錄,因為這件事還扯到了刑事案件,所以具體情況我不方便跟你說,你要是想去找你老公就去刑警二支隊找。”
北佳連聲跟交警道謝,掛了電話後她一邊開車門一邊焦急不已地對徐超群說道:“爸,臨風出車禍了,我得趕緊去找他。”
徐超群也著急了,驚慌失措地追問:“怎麼出車禍了呢?”說完這句話他才將兒子的車禍與今天西二支路路口發生的那場死了人的車禍聯繫在一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嗓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臨風、臨風怎麼樣了?一言一諾呢?”
北佳不敢看徐超群的眼睛:“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交警沒跟我說。”其實她已經猜出來了交警口中那位受重傷的男子和當場死亡的女孩是誰,但是她不知道怎麼跟徐超群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徐超群要是知道了自己三個孩子死的死傷的傷,那該是多大的打擊?
徐超群也沒往下問,因為已經沒有繼續問的勇氣了,無論是臨風還是一言一諾,都是他的孩子,哪個出了事他都無法承受。
後來北佳和徐超群一起打車去了刑警二支隊。
去的路上,北佳依舊惶恐不安,雖然交警已經跟她說了徐臨風沒事,但是她還是放心不下,而且徐臨風在那場車禍中也不是毫髮無傷,交警說是“小傷”,但什麼樣的傷才算是小傷?
除非親眼確認徐臨風沒事,不然她的心一秒鐘都無法平靜。
車開了二十分鐘到了刑警二支隊,但是她並沒有立即見到徐臨風,他還在做筆錄,和徐超群一起坐在大廳里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她才見到他。
徐臨風臉上有幾處擦傷,左臂打了石膏,在醫院的時候還做了全身檢查,沒有內傷。
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他只斷了只胳膊確實算是小傷,甚至都不算是傷,就連給他做檢查的醫生都說他命硬。
看到徐臨風的那一刻北佳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朝他跑了過去,直接撲進了他的懷中。
自從接到交警電話的那一刻起北佳就想哭了,害怕的想哭,但是她一直在忍,還不停的在心裡警告自己“他什麼事都沒有你哭什麼?非要哭出事你才甘心麼?”然而當她徹底確認了徐臨風平安無事的那一刻卻再也忍不了了,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嚎啕大哭。
她心有餘悸。
後怕的感覺就像是洪水退去後的城市,災難雖然消失了,但給城市留下了陰影還在——
萬一受重傷的那個是徐臨風,她該怎麼辦?萬一死的那個不是徐一諾……萬一……
她承受不了任何一個萬一。
徐臨風左手打了石膏,只能用右手抱著她,但是卻抱得很緊,他活下來了,很幸運,但也會後怕,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她們母女怎麼辦?
如果今天坐在他車上的不是徐一言和徐一諾,而是她,後果又會是怎麼樣?
他根本不敢深想。
北佳哭得像是個孩子,臉都哭紅了,而且眼淚流的滿臉都是,一邊放聲大哭一邊嗚咽:“嚇死我了……我要被嚇死了……”
徐臨風不停地親吻著她的臉頰同時柔聲安穩:“沒事沒事,不哭了啊,我沒事。”
北佳根本忍不了,因為她實在是太害怕了,而且孕婦的情緒本來就很容易波動。徐臨風不停地安慰了好長時間她才堪堪冷靜下來。
徐超群一直站在不遠處,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臨風確定是沒事了,還有一言一諾呢,他們兩個怎麼沒來警局?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倆孩子的結局,但是徐超群不敢面對,不敢上前詢問徐臨風一言一諾的情況,也不敢去問警察。
他害怕。
他這個年紀的人,最怕的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僵立在原地怔忪許久,徐超群才鼓足勇氣走上前,臉色依舊蒼白,開口說話時,沙啞的嗓音不停顫抖:“臨、臨風,一、一言、言一諾呢?”
面對著他爸那雙布滿了哀求與恐懼的雙眼,徐臨風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把那個壯漢打暈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救徐一諾,當他把擋在車窗前的安全氣囊扯開的那一刻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路虎的後車尾部已經被撞變了形,徐一諾雙目緊閉,身體被死死地壓在了扭曲的車坐下,他根本沒辦法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