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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他們這種詭異恐怖的行徑,所以高地其他族人對巫氏一族都敬而遠之,就像此刻,葛費、蘭蒂和莎歐都遠遠避開一邊,臉上不齒、畏俱之色兼而有之。
若說麥氏會堅持與巫氏對立,是因為幾世紀前的仇恨,倒不如說是麥氏一直無法贊同巫氏那種既原始又殘忍的奉祀。而嘉邁會不喜歡可麗,應該也是因為那絕美的外表下,包藏的卻是一顆狠毒殘酷的心吧!
既然搶先開啟戰端的是對方,而對方又是如此這般的女人,應該不需要對她太客氣吧?
雨婕思忖著,並毫不畏俱地仁立在蠻橫跋扈的可麗面前。她先禮貌地微微一笑,接著就開口反擊回去。
首先,可麗小姐,你從來都不曾是嘉邁的妻子,或許你們曾同居試婚過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分手了;而且你也搞錯另一點了,不是我誘惑他,而是他追著我不放,OK?
可麗臉色更為陰沉了。 如果不是那……
這點就對了! 雨婕贊同地搶先答道: 所以如果你能幫我拿下它, 她舉起箍著大地之鐲的手。 我一定感激不盡,不過當然前提是你不能砍斷我的手。
你會取不下它? 可麗懷疑地問。
雨婕懊惱地嘆了口氣。 完全沒辦法,它就是死纏在我手上不肯動。
可麗不覺脫口道: 那就……
喂!小姐, 雨婕警告地瞪著她。 我剛剛才說過別想砍斷我的手喔! 這女人還真狠哪!說不定巫氏以處女稚兒做祭品的傳說是真的哩!
可麗咬了咬牙。 那你打算嫁給他嗎?
雨婕聳聳肩。 老實說,原先我是毫不考慮的,可是現在就不知道羅!你也知道,跟嘉邁相處得越久,就越覺得他實在很迷人,說不為他動心,根本是騙人的,或許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願意跟他結婚也說不定喔! 這種女人,能氣死她最好!
你別想! 可麗忿然咆哮。 他是我的!
是嗎? 雨婕冷冷地說: 那麼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你究竟在他身上哪個部位簽下你的大名了?或者在政府哪個部門登記過所有權了?一等我證實過後就立刻把他還給你,OK?
你…… 可麗怒吼一聲又頓住,她的胸脯因為憤怒而急遽的起伏著。 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他已經有孩子了嗎?
雨婕的神情驀地一沉。 我當然知道,而且也知道你一生下孩子之後,就怒吼著要殺了他,只因為他是個可怕的畸形兒。 這是蓋文告訴她的。 還知道你不斷詛咒他早一點死掉,更知道在他真的死去後,你和嘉邁之間的所有聯繫便完全斷絕了?
她深吸一口氣。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嘉邁根本不愛你這種冷酷無情的女人!
可麗雙眼暴突, 你這個賤人! 她驀地尖吼一聲,雙手猛地向雨婕的頸部掐過去。在那一刻,她真的如傳說中的黑女巫一般恐怖可怕。
事出意外,雨婕嚇呆了兩秒,隨即在可麗的雙手碰觸到她之前及時避開。可是可麗如影隨形地又掐了過來,雨婕又慌忙閃開。在這同時,一旁驚愣住的葛費、蘭蒂和莎歐也回過神來,一起撲上去將可麗抓住。
你病了!可麗,你想幹什麼?
住手!可麗,住手!
放開我! 可麗尖叫著。 我要殺了那個婊子!再下詛咒讓你們統統下地獄!
從後面緊緊環抱住可麗的蘭蒂不安地嘀咕著: 老天,這女人不是真的會巫術吧?
胡說! 緊抓著可麗右手的葛費叱道: 她要是真的會巫術,還用得著來這裡撒潑嗎?
也對, 另一邊的莎歐連忙附和道,有一半是為了安慰自己。 她會巫術的話,嘉邁早就是她的了!
雨婕則餘悸猶存地盯著動彈不得卻兀自喃喃咒罵不休的可麗。
現在該怎麼辦?
一句簡單的問話,讓四人面面相覦、作聲不得。
放了她?
哈!她鐵定會繼續撒野!
可也不能抓著她不放啊!
喚人來幫忙?
找誰?警察嗎?神經病!那找其他族人?可他們又能幫什麼忙?難道要他們幫忙把可麗打包送回家去嗎?誰又敢隨意踏入巫氏領地內?一個不小心被抓去當祭祀品怎麼辦?就在她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之際,店門又打開了,嘉邁在前,蓋文和另一位隨從瓦肯則緊隨在後,三人匆匆進來。嘉邁迅速打量一眼店內的情況後,眉頭便皺了起來。
我還是來晚一步了嗎?
可麗想掐死婕。 葛費簡潔地回道。
嘉邁,是她們欺負我耶! 前一秒鐘還凶神惡煞似的可麗,在嘉邁出現的那一剎那,便立即可憐委屈的訴起苦來了。 我又沒做什麼,那個東方女人就叫她們抓住我,我想她們大概是準備要毒打我一頓……
天殺的! 嘉邁咒罵一聲,對可麗可憐兮兮的求助卻視若無睹,他只是緊張地伸出猿臂,拉來雨婕仔細地上下檢視。 她傷到你了嗎?
拜託,我又不是木頭人! 雨婕受不了地送了個白眼給他。 她想掐我,我不會閃嗎?
嘉邁,她們抓得我好痛喔,快叫她們放了我嘛! 見嘉邁居然甩也不甩她,可麗不由得提高了聲調,急怒地叫著。
嘉邁依然恍若未聞,他小心翼翼地檢視過雨婕,確定她果真沒受到任何傷害後,這才歉然道: 對不起,我一接到可麗出現的消息便急忙趕過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些。
不晚、不晚,剛剛好,我們正在為如何處理她傷腦筋哩! 雨婕俏皮地擠擠眼。 你來得正好,給我們一個建議吧!看是要把她打包寄回她家去,還是乾脆把她扔進尼斯湖裡算了,你說吧!
嘉邁雙眉一挑,隨即又肅了肅臉色,正顏道: 都不好,這個郵包恐怕沒人敢送,而尼斯湖的觀光客又太多了,一個不小心,骨骸浮上來嚇著他們也不好。我看最好是……
嘉邁! 可麗驚叫。
雨婕憋著笑。 如何?
扔進摩雷灣最好! 嘉邁正經八百地說: 既可以餵魚蝦,又方便毀屍滅跡,不正好一舉兩得嗎?
雨婕猛彈一下手指, 帥! 旋即轉身大喊: 來人啊!族長有令,將可麗小姐送去摩雷灣,哦!對了,為了響應環保,你們記得要把她的衣服脫光了再扔下去喔!
嘉邁!
不顧可麗的怒罵尖叫,蓋文和瓦肯硬是敝住想爆笑的念頭,板著臉強行將她拉出去了。
嘉邁則略顯擔憂地俯視著雨婕笑意盎然的臉蛋。 你不生氣嗎?
雨婕斜瞟他一眼,然後慢慢走回櫃檯後。 氣什麼?
嘉邁跟前兩步輕嘆。 我知道她的個性,她出口的話除了尖酸就是刻薄了。
那也沒什麼,我從小就聽習慣了。 雨婕慢條斯理地取出柜子里的胸針哈了口氣再拿絨布輕輕擦拭著。 不過我倒是因此而更肯定一件事。
什麼事?
男人的腦袋果然長在下半身!
說完,雨婕還強詞似地重重點了一下頭。
你居然能和那種跟女巫差不了多少的女人上床,可見男人其是被命根子主宰的可憐動物!
一時啞口無言的嘉邁只能尷尬地楞在那兒,讓三個女孩子的爆笑聲淹沒了他。
***
嘉邁在愛丁堡的宅邸有兩處,一在新城的摩雷區,一在舊城的皇家哩。
愛丁堡國際藝術節的表演展覽大多在新城,但雨婕卻對舊城較感興趣,所以嘉邁便帶著雨婕落腳在皇家哩那棟典型十七世紀建築風格的大宅里。
而光是這棟宅邸內那些訴說著輝煌歷史歲月的典雅家具,和天花板上可觀的彩繪圖案,就足夠令人嘆為觀止了,雨婕甚至還偷溜到堆滿了雜物的閣樓上尋寶。
晚餐時分,當嘉邁喊她用餐時,她因為捨不得離開那間 寶物室 ,於是就悶不吭聲地龜縮著,害得嘉邁屋裡屋外、樓上樓下,幾乎把整個宅邸都翻過來了,才把灰頭土臉、滿身蛛絲灰塵的雨婕找出來,他氣呼呼地拎著嘟高了嘴的雨婕,將她一把扔進浴池裡。
女孩,我給你十分鐘,過時便沒有晚餐可吃了,明白嗎?
雨婕嗤之以鼻, 誰希罕?我不會去廚房偷吃嗎?反正這也不是頭一次了! 她咕噥道。
她果真慢吞吞地沐浴淨身,足足一個鐘頭後才到餐室報到。當然,餐室里早已收拾得乾乾淨淨、空無一物了。但是,當她摸到廚房裡時,卻發現在角落的小方桌上,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整份晚餐,旁邊還擱著一張紙條,上面是嘉邁龍飛鳳舞的豪邁筆跡。
魚在-爐里,湯在爐上熱著,甜點、沙拉都在冰箱內,但是這些都不是你的,所以不准偷吃!
雨婕哈哈笑著按照指示將主菜、湯和甜點、沙拉等端到桌上,再打開廚房裡的小電視悠閒地邊吃邊欣賞。
在那一刻,雖然她仍然是孤獨一人,但她心中的感動與溫馨卻是前所未有的。
這並不是她頭一次到廚房偷吃,卻是第一次感到心滿意足。外公 教導 兒孫的方式,除了毆打責罵之外,還有禁足和禁食。
而表兄弟姐妹們若是被罰禁食,他們的母親總是會偷偷走私食物,去填飽他們飢餓的肚子;她卻只能自己溜到廚房裡翻一些剩菜,甚至只敢偷吃兒口,因為怕讓人發現了之後,還會被加倍處罰。那時,即使是再好吃的食物,她吃起來卻依然是苦澀酸楚的。
而此刻,嘉邁就像個嚴厲懲罰兒女的父親,卻又心疼地偷偷照拂著她,這種被關心疼惜的感受,真是好陌生又溫暖哩!
或許嫁給他也是不錯的。
雨婕想著,邊又一叉子塞進一大口香噴噴的熏魚。
但是……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
她今天去哪兒了?
去逛古堡羅! 瓦肯把雙腳蹺上矮兒,又加了一句 放心,蓋文陪著她。
嘉邁這才滿意地打開灰色卷宗審視,邊隨口問道: 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
瓦肯懶懶地啜了口威士忌。 全在那份黃色的卷宗里。
咦? 嘉邁猛然抬頭, 查好了?該死!怎麼不早說?他立刻扔下手上的灰色卷宗,兩眼一掃,便伸長手抓來書桌邊緣的黃色卷宗。
瓦肯閒閒地又啜了一口酒, 我以為德國的合約比較重要啊! 他無辜地說。
嘉邁抬眼一眯, 是沒錯! 他冷冷一笑,順手又抓起原來那份灰色卷宗扔過去。 那就交給你羅!
嗄? 瓦肯呆呆地接住平空飛向他的卷宗, 怎麼這樣? 他喃喃嘟囔著。
嘉邁望著手中的資料。 還有什麼你覺得比較重要的嗎?
沒有了,沒有了! 瓦肯忙道, 事實上…… 他苦著臉瞪著卷宗。 我突然覺得這份合約好像也不怎麼重要了!
看了一會兒,嘉邁便抬起頭來不悅地板著臉。
為什麼只有第一張是英文的,其他卻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