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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變美麗的第五十四章
上午十點多,太陽已經很曬了,但是田裡的人們依然忙得熱火朝天。
搶收的日子自然和其他時候不同,家裡的男女老少都得出動,一般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分工明確,家裡的青壯年負責割稻和打穀。和後世那些自動化收割機不同,現在的打穀機還是最簡易,需要一邊抱著稻穀一邊踩踏板,不是經常剛農活的人,一天下來手腳都要累斷。
不過疲憊也掩飾不了他們眼裡對豐收的喜悅。
許家同樣是男女老少全部出動,許大嫂都放下還在餵奶的女兒下地了,許二嫂因為肚子大了,再加上家裡要有人帶孩子和做飯,許母便讓她留在家裡操持家務,許奶奶也會搭把手,不怕她一個孕婦在家不安全。
除了許奶奶,許爺爺也多年來頭一次顧不上小兒子,到了收割的日子就來大兒子地里忙活了,這一回連最愛計較的許三嬸都沒有怨言,畢竟就算老爺子現在不幫老大,等他們忙完也得去老大地里幹活。
對於許父許母來說,雖然和親戚打了招呼,但是田裡的莊稼熟了,他們也不能坐著乾等親戚朋友,既然都叫搶收,那就得爭分奪秒,因為誰都不知道老天爺什麼時候變臉,最怕的就是剛收回去的稻穀還沒曬就下起雨,要是連著下幾天雨,濕潤的稻穀都要發芽,那這一年就都白幹了。
因此就四個“老弱病殘”的組合,許家的幹勁也不比周圍的鄉親差。自許家兄弟成年後,往年都是他們兄弟負責輪流打穀,今年許父不得已親身上陣,依然老當益壯,把打穀機踩出了風火輪的氣勢。
老舊的機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周圍各塊田裡也都是相同的聲音,連起來很有些“鑼鼓喧天”的意味。
天氣又熱又曬,鄉親們並不都是埋頭死干,累出病來就不划算了,實在熱了就去樹蔭下歇一歇,喝口涼水扇扇風,偶爾還有女人從家裡送來切好的大西瓜,許母正在埋頭割稻的時候,就有關係好的婦人再隔壁地里招呼道:“孫大嫂子,歇一歇吧,來我這吃塊大西瓜。”
說話的人是金花嬸,她家的地不僅和許家挨在一起,兩家人住得也很近。不過金花嬸性格潑辣,嘴巴有點碎,許母年輕時和這位鄰居反而平平,直到最近金花嬸的小兒子跟著許昕華去打工,兩位老鄰居的關係才突飛猛進。
金花嬸家的情況比以前的許家還好些,他們家有三個兒子,大的早結婚生子了,最小的兒子許順也知道賺錢。
在這個時候的農村,兒子生得多非但不是拖累,反而是興旺的象徵,因為男人多代表勞動力足,農村的男孩十來歲就能下地幹活,砍柴挑水都不在話下,相同年紀的女孩能在家裡爬上灶台,幫著解決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就算不錯了。
金花嬸家底殷實,性格也大方,和許母交好以來,得了點新鮮的東西就會往許家送,反正就隔了一個門,來去都很方便。加上許母也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金花嬸送了東西,她總要想辦法回點禮,一來二去,相處就隨意了。
此時聽到金花嬸喊她吃西瓜,許母也就沒客氣。西瓜沒什麼稀罕的,每家每戶都會留一片地種西瓜苗,不指望賺錢,就留著自家降暑解饞,許家地窖里就堆著幾十隻大西瓜,聽到大兒子要回來,許母就沒怎麼捨得吃,還盼著留幾隻讓老大帶去羊城給他弟弟妹妹也嘗嘗鮮。
許母叫上大兒媳婦跟她同去。因為許大嫂要奶孩子,家裡條件好了,還照顧著一個大肚子孕婦,許母也不稀罕東西,許大嫂出了月子後依然是孕婦的待遇,不僅把孩子餵得白白胖胖,就連她本人也養得比大部分孕婦好,不知道的人以為她那肚子還沒生呢。連她娘家的人過來探望,都不得不夸一句有福氣。
不過這些日子忙著搶收,許大嫂活幹得不怎麼樣,體重卻是眼看著一日日瘦下去。許母知道她在娘家可能下地不多,他們這兒,近些年有這樣的風俗,家裡頭女兒少的人家都不捨得讓閨女乾重活,許母自己就是遠近出名的寵閨女,自然不好對大兒媳婦太苛刻。
只是媳婦和女兒到底不一樣,哪個女人不是在娘家享福,嫁了人就要學會操持里里外外?以後他們老了,這些事全得他們幾口子自己干,老二媳婦是挺著大肚子,不然也得下地,在這方面她是一視同仁的。因此,就算許母把許大嫂的疲憊看在眼裡,卻也沒鬆口讓她回家,不過是儘量多照顧些,叫上她一塊去金花嬸那兒吃西瓜。
金花嬸看她們婆媳倆一塊來了,也不介意,上來就塞了兩塊西瓜給許大嫂:“美月啊,幫嬸子跑一趟,這兩塊西瓜給你家公和爺爺送過去。”
跑完腿就可以坐下來吃西瓜了,許大嫂再不耽擱,接過西瓜就往自家地里跑了,金花嬸這才拉著許母在自己邊上坐下,“來這邊坐,我這裡曬不到太陽,可涼快。”
許母也顧不上客套,先大口吃了兩口西瓜,解了渴意,才道:“還是你這邊好,我那邊一整天都沒處躲陰。”
金花嬸就笑她不會享福,“我要是你啊,兒女這麼能幹,我才不種這麼多地呢,每年種個一畝地,夠自家吃的就行了,然後就坐在家裡享福。”
許母搖頭道:“那家裡這些田怎麼辦,荒著嗎?荒久了那就要廢了。”
“怎麼會荒著?你不種可以借給別人種嘛,至少這公糧就不用你們自己出了,什麼時候要用了再收回來。”
許母心裡一動,春耕那會兒,他們還不知道在外面做小生意這麼賺錢,考慮之下,還是堅持把所有地都用上,萬一兩兒子做生意虧了,他們做父母的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但現在搶收,許母已經感覺到了壓力,好多年沒這麼拼命幹過活,晚上回到家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可不拼也不行,就像閨女說的,一次兩次能叫親戚他們,總不能年年都讓他們干,人家又不是他家的長工。
再說長工還有工錢拿呢,她好意思跟親戚算工錢嗎?
金花的花不是沒道理,反正不缺這點錢,還不如把地借出去,不說別人,兩個小叔子肯定都願意。
許母這麼想著,卻也沒鬆口,還得回去跟許父商量。
金花嬸見她神情,也打住了,她只是出出主意,該怎麼決定就是人家自個兒的事了,她轉而問起真正關心的事:“對了,你們家老大,這幾天該回來了吧?”
提到兒子,許母立刻笑開了,半點不見疲憊,就連旁邊捶著腰一副受不了的許大嫂,都不禁直起了身子。
許母笑道:“上次打電話說買好了票,應該就是這兩天到。”
看許母和金花嬸聊得正歡,旁邊地里幾個女人也停下了工作,各自端著水壺過來湊熱鬧,正好聽見許母這話,立刻就道:“你們家許安和許鵬真是了不起啊,年紀輕輕,這就要開店當老闆了!”
村里沒秘密,許家兄弟開飯店倒不用許父許母去宣揚,服裝廠里的老鄉們比村里人都知道得早,只要有一個打電話回來說,村長媳婦那張嘴巴就能傳滿整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