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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青春靚麗的大學生,杜鵑被賣了個好價錢,買她的人家不窮、不偏僻,甚至一點也不愚昧,人家是鄉里有名的煤老闆,有錢有人脈,跟鄉長、派出所長都是鐵哥們。

    煤老闆買媳婦是為了抱孫子,家裡的獨生子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傻子——不是外號,是真的傻了,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腦子,煤老闆公子娶不上好媳婦,可人家是鄉里公認的首富,娶個不入流的媳婦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煤老闆要求高,不肯講究,剛好聽說來了個大學生,夫妻倆過去一看,年輕、清秀、有文化,完美兒媳婦啊!

    “介紹人”開口就要兩萬的“彩禮”,煤老闆也二話沒說當場給了錢,然後歡天喜地的給兒子辦婚禮娶媳婦。

    前面說了,煤老闆有錢有名望,鄰里鄉里自然不會幫杜鵑打抱不平,都在“羨慕”她嫁進了福窩了,並且自發幫著煤老闆“關照”這個新來的小媳婦,他們覺得這是情情理之中,花了整整兩萬塊娶回來的媳婦,讓她跑了那就是雞飛蛋打,自己人肯定幫自己人。

    然而對杜鵑來說,他們的“護短”心態,讓她陷入了求助無門、插翅難飛的困境。然後一困就是整整兩年。  

    生活往往就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被拐賣、被逼迫“嫁”給傻子,並不是杜鵑的經歷中最黑暗的一段,更噁心的還在後面,不知道是煤老闆的傻兒子不行,還是杜鵑的身體有問題,“結婚”快兩年都沒個動靜,煤老闆著急了,盯著“兒媳婦”憔悴卻不掩年輕的面容,慢慢有了替兒子代勞的念頭。

    杜鵑是半夜聽見煤老闆夫妻吵架,大意就是煤老闆妻子聲淚俱下的罵丈夫有外心,有了點小錢就起花花腸子,真急著抱孫子,把她賣了再娶個新的回來就行了,兒子正值壯年還生不出來的話,他一個老頭子能有什麼用。

    聽到這裡,杜鵑徹底慌了,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到這裡就已經毀了,所以意志消沉、消極度日,沒想到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再等著她,煤老闆都五十多了,她只要想想都噁心想吐,真要讓他得逞,還不如一頭撞死自己。可是她都“嫁”過一次了,就算他們選擇把她賣掉,誰知道會不會把她賣進那種髒地方?

    杜鵑已經不再奢求他們會良心發現了,她那時就一個念頭——去死,與其被他們一家磋磨踐踏,還不如等半夜放把火把門鎖死,一起死了倒乾淨。

    不過後來杜鵑又想通了,她連死都不怕,為什麼不敢拼一把逃出去呢,真要逃到一半又被抓回來,那時候再和他們同歸於盡也不遲。  

    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杜鵑在夜裡趁他們全家熟睡的時候逃了,走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帶,煤老闆把她買回家的第一天,便當著她的面把她隨身帶的行李都燒了,衣服鞋子、身份證學生證、書本以及她給家裡還沒來得及寄出去的信,通通都被燒成了灰,大概是想告訴她前塵已盡,就乖乖呆在他們家吧。

    這家人為了防止她逃走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一開始不給她衣服鞋子,讓她整天待在床上下不了地,過了大半年以後,可能是覺得她什麼都不干、白養個閒人太虧了,才給她穿上衣服,讓她洗衣做飯伺候他們全家,煤老闆老婆就整天什麼事都不干,光盯著她,不允許她踏出院門半步。

    那個時候杜鵑就是得過且過,她身無分文,全鄉人都認得她是煤老闆家的小媳婦,逃出去她又能走多遠?

    不過破釜沉舟的杜鵑,卻一晚上摸黑走了四五十公里,很幸運的走到了隔壁縣,她要是逃到煤老闆所在的縣城,說不定就被抓回去了,可煤老闆再有錢,出了自己的家鄉關係也沒那麼好使。

    關鍵是欣榮基金會的員工就在臨縣調研。

    欣榮基金會的“業務範圍”早已經不在東省了,基金會負責人不但上過日報,還上過國家台晚間新聞,連帶著基金會也成了金字招牌,比如他們現在要展開工作,起碼也是市局督辦,到縣局就是高度重視了。  

    調研組在臨縣出差那幾天,一點都沒跟當地客氣,住在他們公安局招待所,跟公安民警們一起吃食堂,負責招待他們的副局還讓民警們輪流換上便衣陪他們下鄉走訪,幾天下來已經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誼。

    精疲力盡的杜鵑去公安局求助,筆錄還沒做完,就有民警私下打電話尋問調研組的負責人,因為杜鵑坐立不安、語焉不詳,根本不敢報出煤老闆的大名,更不敢跟當地的人講她的經歷,只說是遭賊搶劫,身無長物,想請他們幫忙聯繫她的家人或朋友。

    可是民警見慣了各色遭遇的人,看她神情惶恐、目光呆滯、瘦骨嶙峋,甚至說話都磕磕絆絆,自然而然就往被虐待,甚至是被囚禁的方向想。

    換做平時他或許就不管這個閒事了,她自己不敢說,他們也不必逼她,聯繫家裡人把她接走也算功德一件。

    但是這次不一樣,欣榮基金會在他們縣裡調研,如果選定在這兒行動,基金會將負責所有費用和善後工作,局裡只要出警力配合行動,什麼麻煩都不會有,到手的功勞誰不想要?

    上來求助的杜鵑就正好“撞”到他們手上,能確定她是被拐賣的話,那欣榮基金會選擇就在他們這裡行動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問題是杜鵑當時整個人如驚弓之鳥,民警問得越多,她就越懷疑他們和煤老闆勾搭成奸,恨不得立刻逃離警局,民警只好放下疑問,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打電話詢問基金會等人的意見。

    基金會的資金非常充裕,成立還不滿一年,公司已經撥款幾次款了,一次就是幾十萬,光是這筆錢就足夠支撐一年的行動了。加上這幾個月,郁白文在首都社交圈越來越有有名,也有不少公司或個人為了與欣榮結個善緣主動捐款的,或許數目不大,一般捐個幾千一萬的,但是這一塊加起來也有一二十萬。

    總而言之,基金會不差錢,調研組現在出差,標準配置就是一輛車和一部手機,都是為了方便工作,他們接到電話便立刻趕回警局,剛好攔住了想要溜走的杜鵑。

    基金會解救的婦女數量,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對於安撫和開解受害人這一塊,他們比普通民警還要更在行,杜鵑這才慢慢說了實話。

    然後由杜鵑提供了線索,她畢竟讀了那麼多年書,思路和邏輯要比大部分被拐婦女清晰得多,杜鵑懷疑拐賣她的是一整個團伙,因為她是回學校的車次太晚,剛走出車站範圍就被幾個人拉上了車,兩個男人生拉硬拽,路人還沒反應過來,罪犯已經把車開遠了,然後她就從南方被帶到了北方,跟她一車的本來還有幾個女孩,但是車子走走停停,一會有人被帶走,一會又有人重新上車,輪到杜鵑下車後,她才知道買家已經在指定的地方等著了。

    如果沒有完整的團伙配合,想必無法這麼“天衣無縫”。

    可惜杜鵑知道的也有限,按她這麼說,這個團伙就很聰明、並且有足夠的行動力,把人從南方拐到北方再賣,跨越了數十個省市,人海茫茫,她家人就算去報了警,警察也不可能從南方追查到北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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