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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物品的搬遷稍微麻煩一點,電腦和印表機都是金貴的東西,尤其是那二十多台桌上型電腦,搬運過程絕對要小心再小心——不過也跟許昕華沒什麼關係,搬遷的時候自然有人專門負責這一塊。
許昕華真正要負責的是車間搬遷。
車間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以欣榮現在的業務量,車間不但全天24小時工作,並且全年無休,過年也是要有人留下來值班的,所以搬遷中有一個前提,絕對不能影響工作產量。
其次是機器問題。車間操作全靠機器,幾百台大件的機器,操作模式是先拆再搬,搬完了又重新安裝,並且只有維修師傅才懂得安裝——技術人才無論放在哪個年代都是高薪人群,欣榮再財大氣粗,一個車間也就配十來個維修師傅,平均算法是三個師傅負責兩個小組,師傅也需要跟著車間倒班,人少了他們吃不消,這個人數正好足夠維持工廠運轉。
不過平時能維持,到了搬遷的時候,就完全捉襟見肘,技術好的師傅也不是大街上就能撿到的,若是為了搬遷臨時招人,那也不現實。
所以就需要制定詳盡的搬遷計劃,按照師傅的工作進度,分成小隊一點一點,像螞蟻搬家一樣的搬。
許昕華提前回來,就是要跟車間商量怎麼具體計劃,具體的動作,應該要等年會結束再行動。
往年辦完年會,也就意味著放年假了,今年也略有些不同,為了配合全廠搬家大計,年會至少要提前一到兩個星期。
所以許昕華要同時關注年會和搬家兩件大事。
早在前兩個月,她就跟家裡打了招呼,應該沒時間回老家過年了。可現在過年是最大的事,不只是思想傳統的許父許母,就連許家兄弟都不答應,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羊城,過年期間整個羊城的飯店都關門了,以她的性格估計要被餓死。
當然許昕華也解釋了,她過年不會沒地方吃飯,跟郁白文說好了每天去他家吃——從打工者變成大股東以後,許昕華就不只是跟郁白文關係鐵了,他現在跟整個郁家的關係都“親如一家人”,郁母有一次還想親上加親,有要認她當乾女兒的意思,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再提了,但是許昕華在他們家住都沒問題,蹭飯只是小意思了。
但是許家誰也不認為這是好注意,她平時去別人家裡做客沒問題,過年也去就太不好了,而且她和郁白文男未婚女未嫁,這麼操作也容易讓人誤會。
全家一致決定,要留在羊城陪許昕華過年。
許昕華想想倒也接受了,她過完年就去首都,她二哥則要去深市開店,店面都已經看好了,之前說買滬城的商鋪不夠錢,就是因為預留了幾萬新店資金。再往以後,他們一家人估計就真的“天南海北”了,還是珍惜現在的相聚的時間吧。
聽到許昕華一家要留在羊城過年,許三叔也同樣表示不回去了,他一家老小都在羊城,小堂弟也在羊城念初中,還是請郁白文托關係進的重點中學,本來在羊城住了一年,許爺爺許奶奶就盼著過年回故鄉住一住,奈何家裡這個最有出息、最成功的孫女要留在羊城,在許三叔表態之前,他們自己舉動搖了。
老人家思想傳統,比年輕人更看重光宗耀祖、榮耀鄉里,儘管許昕華是個閨女,那也是他們老許家閨女,老許家的種!老兩口現在對她的看重已經超出了所有孫子,為了最看重的孫女放棄回老家過年,也就不值得奇怪了。就連親朋好友都對他們的安排表示理解,許父許母來羊城之前,大家紛紛安慰他們,只是今年不回家,明年記得回去看看大家就行了。
不過因為許爺爺許奶奶的決定,許大哥倒是和家裡商量了一下,過完年由他陪著父母和祖父祖母回老家走走親戚,反正正月里農村都不忙,晚幾天也無傷大雅,老人家一年到頭,也就惦記著這幾天跟親朋好友敘敘舊,不能讓他們失望。
許二哥這決定,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許爺爺和許奶奶也不失望了,許昕華一回家,就拉著她直感嘆“瘦了瘦了”。
今年許父許母住的是許昕華家,倒不是一家一家輪著來,而是許大哥家裡住著徒弟,許二哥家裡則住了妻弟,許父許母沒必要跟小輩們擠著,就高高興興的到樓上跟閨女住了。
許父許母早許昕華幾天到羊城,等她回來,她家早已改變了過去“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廚房擺滿了瓶瓶罐罐,桌子上還有兩盤沒吃完的剩飯。
盼著女兒回家,已經很少親自下廚的許母一早鑽進了廚房,還把許父拉過去打下手,兩口子卯著勁要給許昕華做一頓豐盛的飯菜。
許昕華回來就坐在客廳,除了跟許爺爺許奶奶寒暄,還要應付許三嬸的“熱情”。許三嬸是和老人一塊來的,為了迎接許昕華,當然也順便向許昕華打聽些事。
“我早就跟小菊說了,打工沒多大意思,她又不像你能當老總,小菊這性格,也就一輩子打工的命,還不如早點辭職,趁年輕開個店,自己成了老闆娘,以後怎麼也要找個當老闆的老公,小華你說是吧?”許三嬸打聽的是欣榮開放員工加盟的事,她一向是這種“囂張”的性子,先把閨女的工作踩了一遍,才期期艾艾的問起如果要開加盟店,可不可以開在羊城,她也可以幫閨女看著點,省得她不知事被底下的人騙了。
許昕華含笑聽著,心想許三嬸倒是比許云云還果決,這就已經考慮上加盟之後的事了。當然也就她這性格,許愛菊才會這麼快把剛出沒幾天的通知告訴她吧。
許三嬸也有一點不好,過於強勢,許昕華覺得許愛菊有些唯諾的性格,大概就是從小被母親“壓迫”慣了,不然以許愛菊的資歷和比旁人更多的表現機會,早就該進公司了的。
當然許愛菊現在幹得也不錯。許昕華便開玩笑的對許三嬸道:“辭職就別辭職了吧,小菊現在幹得挺好,沒準哪天就升職了。”
“升職?”許三嬸眼睛一亮,她要是真想讓閨女辭職,早該行動了,從幾年前念到現在,不過是發牢騷罷了,畢竟許愛菊和許云云同時進廠,現在許云云成了高級白領,飛機也坐過,小汽車也開著,還走出了國門,儼然是人家說的“上流人士”。
而她女兒,工資雖然也沒差太多,但沒有“上流待遇”,難免低人一等。許三嬸自己是個要強的人,自然不能容忍閨女比別人差這麼多,她說“辭職”“差距”,無非是想提醒許昕華文有機會別忘了關照她閨女。
不過許三嬸從來沒有當著許昕華的面指責她厚此薄彼,也不是一見面就談她們的工作,所以掐尖要強之餘,許三嬸本質上也是個會察顏觀色的人。
許大嫂現在似乎也明顯在努力向許三嬸看齊,爭取坐一個不吃虧會要糖、但又不認人煩的大嫂了。
因為沒有讓自己為難,許昕華對家裡人這些“個性”,也就視而不見。
三個女人一台戲,光是在羊城的這兩家,就足夠唱兩台足足的戲了,許大嫂專注和許二嫂對掐,許三嬸只會敲邊鼓,並且見好就收,那許昕華自然用不著介意,在她這個位置,向她敲邊鼓的人何止許三嬸一個,她比誰都會打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