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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二嬸就跟幾年前的許母一樣,大半輩子一次也沒走出過縣城的農村婦女,這次不遠千里來到羊城,就是為了照顧家裡兩個孩子,許家兄弟在這件事上顯得非常大方,托堂弟,也就是許二嬸自己的親兒子跑一趟,到省城搭飛機送他媽來羊城,他最多耽誤個一兩天的工作,所有費用他們哥倆承擔。
其實算這筆帳就能知道,現在的飛機票可不便宜,兩個成年人的往返機票,加起來都夠請好幾個保姆了,可惜全家除了許昕華,誰也沒這麼算帳。
許母覺得親戚更可靠,保姆打孩子、弄丟孩子的新聞那麼多,他們家寶貝孫子孫女還那么小,萬一也遇上個黑心保姆怎麼辦?
許父則是念著自家兄弟,他們年紀大了都開始跟兒女養老,可兄弟情也是斬不斷的,兒女在羊城定居幾年,原先他每年還在老家住幾個月,倒不覺得什麼,現在是正式隨兒女在羊城定居了,父母和老三早就搬過來了,老家就剩老二一家子,許父這心裡一下子就不舍了。
要不是許二叔在電話里中氣十足的說年前要配合鎮領導的工作,他實在走不開,許父還想讓許二叔夫妻兩都過來。現在退而求其次,讓老二媳婦和侄子過來也好,他們來羊城走一趟,以後這門親戚就斷不了。
許父許母態度堅定了,許大哥和許二哥自然不會反對,對他們來說,用錢能解決的問題,也都不算問題了。
許家兄弟現在是真有些財大氣粗的氣勢,羊城已經開了三家店,深市還有兩家,滬城商場的店面是許昕華幫他們定的,可能要到明年的年底,商場才會開業,許大哥和許二哥打算跟著老妹的腳步,以後去了滬城還要去首都,把自家飯店也開遍這些大城市,說不定哪天還能開到老家去。
事業上已經算是小有成功了,賺的錢也夠多,手頭自然就鬆了,早些年被許二哥私底下打趣鐵公雞的許大哥,現在都開始“大手大腳”了,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從來摸不到家裡財政大權的許大嫂,現在也能穿金戴銀了,金項鍊玉手鐲鑽戒耳環應有盡有——早些年許大哥和許二哥已經有錢買彩電洗衣機和大房子了,許大嫂人生中第一件金首飾卻還是小姑子送的,如今這對比就來了。
許大嫂最財大氣粗的體驗,還是在最近幾天裡,她比許二嫂更早發現懷孕,當時也沒暈沒吐,沒什麼反應,就是因為許大哥連續幾天做怪夢,夢到蟒蛇什麼的,許母一聽就說是胎夢,直接帶她去樓下診所,然後大家都知道許大嫂懷孕了。
許母和許奶奶,身邊幾乎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說許大哥夢見蟒蛇要生兒子,他只有一個女兒,平時再喜歡閨女,心裡也是惦記著兒子的,聽到這個說法當然喜不自勝,要給他生兒子的許大嫂自然也成了功臣。
許大哥是個純直男,做了生意後也慢慢變得精明,給許大嫂懷兒子的獎勵就很直接但又特對功臣的胃口了——給錢。
在這點上面了,許大嫂就比許二嫂更“能屈能伸”了,摸不到大錢的時候,老公每個月給兩三百的零花錢她也很開心,並且為自己什麼都不用干還能拿零花錢、外面很多女人累死累活的賺錢手裡還落不到這麼多私房而感到驕傲;而現在老公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但主動給她錢花,還從一兩百變成了一兩千,許大嫂就更適應了,拿著這些錢今天買鑽戒,明天去商場買新衣服,還不忘挺著毫無變化的肚子要求許大哥給她的零花錢翻倍。
就這樣,一個給錢痛快,一個花錢爽快,夫妻生活反而像是進入了蜜月期。
許大哥對媳婦都這麼爽快了,對父母自然不必說。在農村,長子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上要孝順父母,下要拉扯弟妹,許大哥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對家人的責任心也要比許二哥和許昕華都多,這次父母要請二嬸過來,他就是搶著付錢的那一個。
當然許二哥也不是理所當然吸長兄血的人,要是生活條件不一樣也就算了,可是兄弟倆賺的錢都一樣多,並且細究來說,是許二哥占了便宜。當年沒有請人幫忙,就他們兄弟倆開店的時候,廚房裡最苦最累的活,全是許大哥一個人扛的,按理他應該多得一份的,可許大哥從來都是老大照顧弟妹、多干點活是應該的,並不肯接受更多的份額,許二哥也只好記在心裡,然後在生活中積極買單,同樣是兒子,他也不會讓老大吃太多虧。
老大這次搶著要承擔二嬸和堂弟來回的路費,許二哥也互不相讓,最後兄弟倆達成協商,一人承擔半程的費用。
即使不缺錢,許昕華也覺得讓許二嬸拋下一家子過來幫忙,還是有點瞎折騰,沒想到許母私底下跟她說起來,還頗有些遺憾的表示,“你舅媽和姨媽她們也想來幫忙,可惜你爺爺奶奶在這兒,只好叫你二嬸來了……”
許昕華便安慰她,等老家不忙的時候,也請姨媽舅舅他們來家裡住一住,反正他們兄妹三人都有房,擠一擠也能安頓下來。
說到這個,許母倒是來了精神,她又說起大舅家:“你大舅一家估計也會搬過來,你大表嫂東躲西藏,受了多少罪才生了兒子,一家子的期盼全在這孩子身上了,現在連咱們嘉欣嘉文都來羊城上學了,你大表哥也想買個房落戶,讓孩子跟咱們嘉欣嘉文一塊上學。”
許昕華表示支持:“大表哥每個月工資和補貼都不少,表嫂也在廠里幹得不錯,手上應該攢了些錢,要是不夠咱們還可以湊一湊。”
“哪用得著你們。”許母很大氣的道,“我手頭有錢,你大舅要是過來借,我給就行了,他們最多借個一兩萬,要不了太多。”
無獨有偶,堂哥許林送母親過來,同時也是過來尋求支持的。
許林十幾歲就沒上學了,跟在岳父身邊做泥工,一開始是在附近的村子接活干,慢慢發展到縣城周邊,前兩年許林在省城買了房,發現城裡的活更多,就跟他岳父商量,組了工隊跑省城去接活,翁婿倆基本上算是小包工頭了吧。
這兩年他們在省城也賺了不少錢,許林年輕人喜歡拼搏,慢慢就不滿足於省城,尤其是在省城認識的包工頭也開始帶人去大城市賺錢,許林也從心動變成想要付諸於行動,卻遭到他岳父頭一個反對,他岳父年紀大了,這種力氣活,最多再幹個幾年,能在省城賺錢就知足了,自然不想一把年紀再往外跑。
許二叔許二嬸對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兒子有事業心,想賺大錢是好事,可是離得太遠他們也不捨得,現在翁婿倆爭執不下,他們索性中立了。
得不到父母支持的許林就想到了堂哥堂妹,要說他們老許家誰說話最管用,那得是大伯家的堂妹,大企業的老總,上過報紙上過電視台,是當之無愧的名人,也是她這兩年都沒回老家了,要是現在回趟老家,縣長都得來見她,就算拉不到投資,能給縣裡求來幾所小學也是好的!
許林很清楚,岳父不同意,主要是因為他媳婦鬧得歡,可他媳婦再厲害,見了他堂妹也得從母老虎變成小白兔。他媳婦有多“怕”小華呢?自從大妹當了小華的助理,他媳婦對大妹的態度那叫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明明心裡還惦記著大妹的私房錢,也只敢在他媽跟前串掇,他媽不搭理她,她見了大妹卻一個屁都不敢放,還不是怕大妹在小華面前說她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