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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精打細算的尤會計,看了竟然眉頭也沒皺一下,直接道:“行,我讓人明天上午去銀行轉帳,不耽誤你事吧?”
許昕華跟尤會計也打過不少交道,他是廠里的元老,郁父最倚重的手下之一,做事很靠譜,也從不倚老賣老,許昕華領錢從來沒和他起過摩擦,當下放心的笑道:“不耽誤,明天什麼時候都行。”
笑著送許昕華出去後,尤會計才起身,把憑條交給他徒弟孫會計,叮囑道:“明天去銀行辦完事,順路去店裡說一聲,免得讓許經理乾等。”
孫會計跟著師傅學了七八年,無論是業務水平還是職業素養都向尤會計看齊。
倒是才來一年多的出納員年紀還小,尤會計剛轉身她就往孫會計旁湊了過去,看到上面的數字忍不住驚呼出聲:“一下子批這麼多啊?”
孫會計見怪不怪的收好憑條,瞥了驚呆的小出納一眼:“瞧你這齣息。”
“就是這麼出息,我一年的工資也沒這麼多啊!”小出納很坦誠,說著又好奇問,“許經理一下子拿這麼多錢,她不會害怕被人搶劫嗎?”
“那許經理可不像你,這麼一點錢就患得患失了。”
“說得也是。”小出納一點也不覺得受打擊,反而認真的點頭,“許經理手下一間店,每個月的營業額都是好幾萬,五間店就是幾十萬,這要是把錢都往財務室送,咱們每天什麼事都不用做,光幫他們數錢就夠了。”
孫會計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就連聽著他們鬥嘴的尤會計都翹起了嘴,但還是敲了敲桌子,叮囑道:“小錢,店鋪營業額的事只要我們財務室知道,關起門來說一說還行,可別到處去講。”
“我知道。”小錢幹了一年多,這點事還是懂的,應完又和孫會計聊道,“又開新店,咱們廠里又要熱鬧了。”
“那可不,以前那些女孩都喜歡往設計師那邊跑,因為許經理來廠里最喜歡去的就是那邊,這次估計都去找許經理的表妹們了。”
“找關係也沒用啊,許經理要是願意開後門,早把她親戚都安排進店裡了。可現在他們全都在車間幹活呢,連親哥都沒破例,自己在外面擺小攤。”
孫會計搖頭笑了笑:“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啊。”
該發的工資、該結的帳上月底都忙完了,月初正是財務室最清閒的時候,尤會計也就沒有阻止他們閒聊,捧著保溫杯一邊喝茶,一邊想起了月底老闆看財務報表時的感嘆。
其實他和老闆他們一樣,都是不看好做品牌店的,小老闆是書讀得多,上過大學,可他沒做過生意啊,欣榮服裝廠已經頗具規模,就算比不了那幾個大廠有本事去賺外匯,可是他們的客戶也都穩定了,大部分都是合作過幾年近十年的老闆,所以羊城工廠開得再多,也影響不到他們工廠,更不可能像小老闆說的那樣,只做工廠有一天或許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只是站在老闆的立場,小老闆因為他生意不好,都放棄了出國的機會,留在家裡幫他打理工廠,如今他想好好幹事業,父親的都不同意,就有點不近人情了。所以老闆說服了他們這些老員工,並決定萬一虧了錢,所有損失由他負責,就當給兒子交學費。
廠子都是老闆的,他做了決定,大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心裡祈禱小老闆好好看,就算虧也別虧太多。
然而店鋪生意好成這樣,是誰也沒有料想到的,一個小老闆,一個許經理,兩個人年輕人幾乎做了他們不敢想像的事——欣榮服裝廠,是老闆和兄弟們花了數十年,才做到現在的規模,養著幾百上千名的工人,而小老闆的店鋪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訂單量已經超過工廠全年訂單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的總訂單是什麼概念?這說明按照女裝店目前開分店的速度,最多兩三年,工廠就要停掉外面的訂單,專門生產自己品牌的服裝。並且只要分店還在繼續開,工廠的規模也必須跟著擴大。
小老闆一年前放的話,在他們看來就像痴人說夢,結果現在真的能看到這種可能,別說老闆難以置信,連做報表的他都一邊做,一邊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算錯了,又把這個月女裝店的營業額都找出來統計一番,才終於相信了眼前的事實。
作為廠里的元老,尤會計當然希望工廠能夠越來越好,這一次發現小老闆批了兩家分店的預算,他不再像過去一樣擔心,反而隱隱有些期待,原本以為工廠的巔峰期在早兩年,往後能守住現在的成果就不錯了,如今卻看到工廠擴大的希望,他都有點迫不及待希望那一天的到來了。
郁白文把考察的第一站定在了深市,順便想去看看新婚不久的同學,讓許昕華記得收拾行李,可能要在深市那邊過夜。
不是第一次出差了,許昕華晚上回家,很淡定的開始收拾行李,倒是聽說了這事的許大哥和許二哥充滿了好奇,圍著她問東問西,比如開車要多久,深市多大,有沒有景點,到了那邊住哪裡。
許昕華一邊滿足了他們的好奇,一邊迅速收拾衣服,出門辦正事,可能還會到處逛逛玩一玩,她往包里塞了一套方便舒服的休閒服,就差不多了,洗漱用品那些明天早上才能收,許昕華又去桌上把她的小化妝包拿了過來,許二哥亦趨亦步的跟著她,“第一次去深市,你不緊張嗎?”
“這有什麼緊張的?”許昕華笑道,“我們老闆以後還想去首都申城開店,有機會也帶你們去玩啊。”
許二哥現在賺了錢,說話都很有底氣了,“行,以後你去首都的話,我跟老大也帶上爸媽他們一起去漲見識。”
許大哥還是那麼的務實:“有錢先開店吧,首都又不會長腳跑掉,什麼時候去看都行。”
許昕華聞言笑了笑,沒有作聲。
前兩天她接到了沈知年的電話,說他已經請同學留意了店面,只是可能沒這麼快出消息,讓她耐心等一等。店面沒找到許昕華並不失望,就是這幾天給底下的人分派了不少任務,她在監工的同時,還要去工廠里選出一二十個新店員,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不然還可以借著安慰小哥哥的名頭約個會了。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十幾天了,才通了一次電話,生生把同城戀談成了異地戀,許昕華偶爾想一想,還是有點愧對新男友的。
不過這種愧疚一般維持不到一個晚上,一覺起來就消失無蹤了,吃過許大哥準備的愛心早餐,許昕華精神奕奕的拎起包下了樓,郁白文的車就停在樓下。
出發得早,他們到深市的時候才十點多,郁白文先帶許昕華去開了兩間房,本來許昕華不解其意,等跟郁白文的同學匯合後,被對方熱情的招呼了一通,許昕華就明白了。
郁白文的同學叫高飛,看得出來是個急性子,還不到十一點,就跟領導請了假,非要扯著他們去他家吃飯,說他愛人上午沒課,已經在家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一定要他們過去嘗嘗。
車子開到高飛所在的家屬樓,剛下車,他又躥到後面想要取行李:“來深市是不是要住兩天?別花錢住賓館了,我家還有間空房,晚上咱倆睡,小許委屈一下,和我媳婦睡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