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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禮臻看了她一會兒,就錯開她們往前走了,完全沒有要糾纏她們的意思。
容悄膽大包天,拉住了急著離開的嬤嬤,好奇地打量起傅禮臻來。
他往前走的時候很靠近梅樹,遠處響起一陣寒鴉啼叫,本就沉甸甸的梅花枝一顫,抖下一大堆雪,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被雪堆砸了個滿頭滿臉,腳步也頓住了。
容悄一樂,掩唇而笑,清脆的笑聲傳到傅禮臻的耳朵里,他轉過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不過容悄覺得是瞪,更樂了。
“公主!回去吧!”嬤嬤心急地勸道,且撇開安危不談,這孤男寡女的,也的確不成體統啊!
容悄覺得有趣:“我不回,我在寺里念了好幾天經了,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嬤嬤急得上火:“您剛才還願意回去呢,走吧,明兒老奴再陪您出來走走。”
“我不。”容悄看傅禮臻抬腿離開,立刻鬆開嬤嬤的手跟上去,真的是要把後頭的老嬤嬤急哭了。
這公主從小離經叛道,生在皇家卻不知道怎麼的一身反骨,從小到大不知道在多少寺廟庵堂關過,被罰抄的經文都有十八擔了,這性子卻一直沒能收斂下來。
說句大逆不道的,這公主沒分沒寸,還瘋瘋癲癲的。
不怕死。
“公主,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您又得被關好些天!”
容悄不在意地揮揮手:“我說不定都沒幾天好活了,還怕這個!”
“公主,慎言啊!”
她攔不住容悄,只好緊緊跟著她,萬一出點什麼事,她也能擋一擋。
容悄一路跟著傅禮臻走,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停下來,在一顆粗壯的梅樹下扒拉出一個木盒,打開來是小小的藍色碎片。
“這是什麼?”容悄蹲在他身邊,好奇地問。
嬤嬤看他們挨得近,簡直要吐血了。
小祖宗喲,被人看到這一生的清白都毀了!
傅禮臻不理她,伸手抓了一小把灑在了沒有腳印的雪地里。
容悄盯著一小片地方看,藍色碎片陷在白雪裡,被浸濕後好像有一點一點化開了,原本乾巴巴有些發黑的深藍開始變得又亮又艷,她驚喜:“哇,能染色,那是不是能做這個顏色的衣裳?”
傅禮臻還是不搭理她,似乎在想些什麼,也不動作。
“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好不好?我給你黃金。”容悄誘惑他,“給你像這個箱子這麼大的黃金。”
傅禮臻把箱子拖走,然後轉了個身,背對著她。
老嬤嬤看著傅禮臻,心下猜疑,奇奇怪怪的,這個人不會是傻子吧?
容悄鍥而不捨跟著挪窩:“真的我不騙你,你告訴我這個是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不要跟我說話,走開。”傅禮臻蹙眉抱起箱子,跑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又蹲下了。
抄了這麼多年佛經還是抄出了一些耐心的,容悄皺皺鼻子,決定暫時不去打擾他,自娛自樂把藍色碎片埋在了雪裡,全部都埋了一遍之後再回到最初,把碎片挖出來。
只是碎片沒有挖出來,卻挖出了一朵藍色的小小花朵。
最底下的雪化了一些,比較濕,把原本的花干浸泡開來了。
“原來是花啊……”
她拈起那小小的一朵,在指尖好好打量。
好小的花,花型並不稀罕,只是顏色出奇,這樣艷麗的藍色,著實好看。
“開出來了。”
剛才還兇巴巴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意外的柔軟,容悄抬頭,傅禮臻正出神地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小花,一臉悵然。
容悄站起來,把手上的小花遞過去:“喏,你要的話就給你。”
傅禮臻攤開自己的手掌,容悄給他放在掌心:“這是什麼,顏色這樣好看,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傅禮臻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小心翼翼地把花裝了進去。
“是種子。”
“嗯?”容悄被他逗樂,“你還騙我呀,這分明就是花嘛!”
“是種子,剛剛開出來了。”傅禮臻堅持。
容悄不服:“就是花,曬乾了的花,雪地下面濕泡開了才展出來的!”
“是種子。”
“……”
容悄想,這可真是個呆子。
傅禮臻又抓了一把花干扔在雪地里:“它在禮全手上也開過,他捧著雪,這朵花就開在上面,我親眼看到的,然後他就一整箱種子都給我了。”
“傻不傻?他沒安好心呢,欺負你呢。”
“我知道。”傅禮臻點頭。
容悄驚訝:“那你還聽他的,這不就是花幹麼。”
傅禮臻撿了一小片,搖頭:“我覺得它是種子,能夠在雪裡開花的種子。”
容悄:“……真呆。”
“只是我不能讓它開花。”傅禮臻的神情很失落,“我昨天過來種了,到今天也沒有開出來。”
“……是雪蓋住了吧。”
“我知道,但是沒有開在雪上,就不算。”
容悄嘴角抽搐:“……我剛才也是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