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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急忙放下翻了一半的畫走過去,皺著眉看他:“怎麼了,這椅子有什麼奇特的,都不許人隨便坐了?”
傅樂臻有點兒尷尬,小心地看了傅禮臻一眼。
傅禮臻抿唇,抱著椅子就往外走,卻被林玉拉住了胳膊,後者又有點兒上火:“要是有原因你就說出來,傅禮臻,你不是啞巴,只要你說出來,我們都能去理解的!”
“可我不想說。”
傅禮臻回頭看著林玉,濃密的睫毛掃下一小片陰影,“媽媽,我只是放一把椅子,沒有影響到別人。”
林玉總是無法把傅禮臻當做正常人來看待,她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大兒子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與人溝通交流,一方面又無法平心靜氣地面對思維總是無法與自己統一的他。
她心底深處比誰都希望傅禮臻能走上正常的軌道過正常的生活,可惜的是,她沒有給足耐心。
或者換種直白的說法,她是將改變傅禮臻的希望,完全地寄托在了其他人身上。無論是傅禮臻住了十來年的療養院,又或者是現在的F大。
於是他們的每一次見面或者交流,通常都以雙方都不痛快的結局收場。
林玉張張嘴,最後疲憊地揮揮手:“你拿走吧,拿走。”
傅禮臻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離開,他來到廚房,把椅子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昨天晚上他被容悄吵著在椅子上畫狗的時候答應過的,這把椅子是屬於她的,就擺在這個地方,不會再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答應過的事,他不反悔。
第7章
“媽,哥是不是生氣了?”傅樂臻摸摸腦袋,神色有點兒不自然。
林玉搖頭讓他別多想:“你哥就那樣,他自己想一出是一出,不是針對誰。”
抱臂站在一邊的傅屈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他打從心裡覺得林玉管傅禮臻太過了,在他看來,大兒子完全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只要他好好的活著,就讓他順從自己的心意,不像正常人一樣有廣闊的交際也未嘗不可。
何必強求他,然後弄得大家不歡而散。
可惜他對妻子虧欠太多,再說出像這樣與她的想法完全相悖的話來,只會打破兩人勉強維持的平靜局面,從而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哦。”傅樂臻只能點點頭,視線在地面和牆體間來迴轉悠。
他看著四周遍布的濃烈色彩,不得不感嘆哥哥能出名真的是有一定道理的,就是他這樣的外行人,看著這樣交錯斑駁的色彩,都覺得快意淋漓。
他哥真的是個大畫家啊!
傅禮臻從廚房回來,林玉看著他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去?”
“我可以自己解決。”
“驢唇不對馬嘴!”
他們果然是無法溝通的,誰也理解不了誰。
傅禮臻擰緊眉頭:“我答應了,就會去做的。”
“那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去?!”林玉覺得自己真的是要被他給逼瘋了,“你就說你為什麼不去!”
“我有其他事情。”
林玉拔高聲音:“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嗎?!想見王醫生?!”
她的聲音太尖太利,把屋頂上的容悄也給震了下來。
容悄當然不是第一次看他們母子對峙,平心而論她不覺得林玉是個糟糕的人,雖然耐性不好,但她也一直沒有撒手不管。
她是深愛著傅禮臻的,儘管他哪兒都不合她的心意。
但如果憑心而論,容悄卻對她喜歡不起來,她的期望和管制,對禮臻來說都是折磨。
他們是在相互折磨。
最終還是以林玉的一句“再有下次你就給我回療養院”告終,傅屈扶著她出去,傅樂臻留在最後,出畫室門的時候他轉過頭來,小聲地跟傅禮臻說了一句:“哥,再見。”
傅禮臻朝他揮了一下手,後者立即高興起來,歡天喜地出門了。
房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不多久,汽車引擎的發動聲響起,容悄也把身體從牆的另一邊收回來,道:“他們走了。”
傅禮臻沒說話,過了好久才出去關門,咔嚓兩聲落了鎖。
容悄站在他身後,再次開口:“該吃飯啦,都中午了你連早飯都還沒有吃。”
傅禮臻拔出鑰匙,轉過身來。
容悄看著他:“你餓不餓?”
他站了一會兒,終於點頭了:“餓。”
“吃外賣吧?叫東門那家,他們最快,粉蒸肉和雞蛋包怎麼樣?”容悄提議,後者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他走到電話前,緩慢地在按鍵上移動手指,將記憶中的那串數字輸出來。
元氣十足的女聲從聽筒里傳出來時,容悄鬆了一口氣,坐在電話旁,雙手扶膝。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哪有讓他按時吃飯重要。
傅禮臻吃過午飯大概是一點鐘的時候,F大美院教學科的人掐點打電話過來了。應該是林玉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直接了當問他下周四晚上有沒有空,沒說客氣話。
“有空。”
那頭立刻道謝:“那就請您下周四六點半準時趕到7D201,到時候也會有其他老師過來聽您講課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