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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禮臻不滿意她的這個回答,別過臉躲開湊到自己耳邊“嘻嘻”笑的聲音又問:“那你有很長的頭髮和很長的袖子嗎?”
“有呀~”容悄在他面前抬起手,長而廣的大袖遮住指尖,“可惜你看不見呢。”
“你長什麼樣?”
容悄以袖掩唇,樂呵呵:“很漂亮呦。”
傅禮臻:“……”
容悄第一次從他臉上讀出類似無語的表情,更樂了,笑聲愈大,清脆如撞鈴。
卻也與夢中的笑聲重疊在了一起,幾乎一模一樣。
她表現的實在太過囂張肆無忌憚,傅禮臻慢慢吐出一口氣,把手裡的杯子隨手擱在後面的流理台上,往門外走。
正在容悄沖他的背影做勝利的手勢時,他忽然又扭過頭來說了一句話,神色頗為認真。
“是比肉包漂亮嗎?”
容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狠狠跺腳:“你又看不見我,不要質疑我的長相!最起碼……最起碼比下有餘!”
深夜寂靜,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傅禮臻因為夢境而有些浮躁的心又安定了下來,忽然又生出了困意,心滿意足補眠去了。
直到十一點大門的門鈴被瘋狂地按響,他才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睡眼惺忪地去開門。
來人是誰,完全是可以預料的,只不過他這次沒猜准,少算了兩個人。
“傅禮臻,昨天為什麼沒有去上課!不是說好了事情嗎?!還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學校明里暗裡跟我一通說我有多尷尬嗎?!”林玉一看到他火氣就上來了,指著他的鼻子披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林玉個子不高,加上高跟鞋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站在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中間更是嬌小的可憐。但嬌小歸嬌小,她跳腳時橫眉豎眼的模樣瞧著卻是無比強大的,令誰也無法把她與“柔弱”這個詞聯繫起來。
傅禮臻握著笨拙的鎖,嘴唇微抿。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進去說,堵在門口讓人看笑話嗎?”傅屈伸手拍了林玉的肩膀一記,濃眉微蹙。
傅樂臻也勸:“媽,你等會兒再跟哥好好說,我還是第一次來哥哥這裡,先讓我好好參觀一下唄。”
父子倆一起勸,林玉好歹是把火氣壓下了,瞪了傅禮臻一樣,她直接踩著高跟鞋就進去了。
傅樂臻想親近一下哥哥,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停頓了一瞬還是跟著林玉進去了,院子裡只剩下傅屈和傅禮臻兩人。
“別總是惹你媽生氣,她年紀大了,身體也沒有以前硬朗了。”
傅禮臻看了年過五十依然保養的像四十出頭的父親一眼,移開視線:“您身上的香水味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傅屈一僵:“……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傅禮臻點點頭,他轉身:“我不懂,但媽媽懂。”
傅屈被他噎了一把,黑著臉關上門,這臭小子哪裡像是有毛病的樣子!比樂樂精多了!
他總是很容易就忘了這樣一個事實,傅禮臻的不懂與不關心,並不意味著他就是無知無覺,就是遲鈍或者直接一點說是傻的。
相反,他的專注力會讓他的觀察到達細緻入微的程度。
傅屈和傅禮臻一年見兩次面就最多了,每次見面都說了什麼傅禮臻一直都沒記住過,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傅屈身上的香水味上,近十年來的香水味他都記得,兩三年一換,每次換都是截然不同的。
濃烈的,清新的,甜膩的,幽深的。
容悄坐在半空中,百無聊賴地甩著袖子看底下的林玉對著五彩斑斕的畫室指指點點。
她就知道因為這個,禮臻又會挨罵。
還是眼不見為淨,她飄到屋外爬上房頂,坐在黑色的琉璃瓦上。
陽光燦爛,她抬頭直面耀眼的太陽,不覺刺目。
天氣很好啊,天空清澈乾淨,又暖洋洋的。
傅禮臻坐在畫室里唯一的凳子上,盯著空白的畫板一動不動,仿佛封閉了五感。
“樂樂,你去找幾個凳子過來,你哥這裡沒客廳,咱們只能在這裡將就待一會兒了。”林玉拍拍小兒子的肩打發他去找凳子之後,在畫室里轉悠起來。
她和傅禮臻又有三四個月沒見了,林玉無法心平氣和的跟他溝通,就只能看看他的畫,按照色彩的明艷來簡單判斷一下他這幾個月的心情與狀態。
傅禮臻也隨她去翻,只要她不把東西弄亂了,他都不介意。
房子不大,傅樂臻很快扛著三把椅子過來,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剛剛好有三把……”
話音未落,傅禮臻站了起來,目光直射他右手邊的椅子:“那一把放回去。”
“啊?”傅樂臻有點兒懵,他看著自家哥哥冷淡的面容有點兒怯怯的,“放回去?”
傅禮臻索性自己走過去了,拿走了剛才說的那把椅子。
這一把椅子是嶄新的,雖與傅樂臻手上的另外一把款式相同,但明顯新舊有別。新椅子顏色偏淺,實木椅背上還畫了一隻叼著肉包子的傻狗,寥寥幾筆,也已經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剛被傅禮臻刺了一通,傅屈不願意再攪和這些小事,便靠在窗台上,不去理會這場小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