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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他們在災區因為餘震被困在洞裡抱在一起的場景。她為他哭。
他聽到她哭的那一刻,簡直都有想把命給了她的衝動。
如果非要硬描述一下的話,那大概就是——
「我可以為了國家為了人民而犧牲,但卻是因為你才更貪戀活著。」
「林疏清,喜歡上你之後,刑慕白變得貪生怕死了。」
「因為他想和你一起過完屬於你們共同的餘生。」
因為他怕,怕他真的犧牲了,那個喜歡他的傻姑娘,過得不好。
刑慕白說完後緩了下,問:「這樣,懂嗎?」
林疏清愣愣地瞪著他,神情怔然,眼睛裡泛著光。
海邊的風還在不斷地吹著,她的長髮隨著海風不斷地飛舞,腳下的潮水退去,露出她沾了泥沙的細膩瑩白的腳丫,到腳踝的長裙裙邊被剛才撲過來的海水打濕,此時也正被海風捲起一抹弧度,盈盈飄揚。
片刻,又一波海浪襲來,林疏清突然提起裙擺抬腳就向刑慕白揚了一腳的水花。
霎時,他的褲腿盡濕。
林疏清搞完事情就笑著跑開,刑慕白愣了下,還在等她回答的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鬧自己,一點防備都沒有。
林疏清提著裙子淌著水往前跑,刑慕白很快就追了上去,他稍微俯了身,一把圈住她的腿,將林疏清給直直的抱了起來。
林疏清瞬間比他高出一截,她的手撐在他硬實的肩膀上,低下頭斂了眼睫凝視他,眸子裡盈著淺笑。
然後她湊近他,笑吟吟地對他說:「組織心情好,給你個獎勵。」
刑慕白微仰著頭看她,漆黑的瞳仁像是平靜無風的黑夜,林疏清的雙手捧住他的腦袋,手指擱在了他那頭利落的板寸上,有輕微的刺痛感。
隨即,一個很輕柔的吻落在刑慕白的眉心處。
在她的嘴唇碰到他肌膚上的那一刻,刑慕白的眼睛閉上了一瞬,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鍍著橙紅色光芒的夕陽正緩緩下落,即將隱匿到海平線以下,天邊的彩霞映紅了海面。
夕陽無限好。
刑慕白在林疏清身側而立,兩人終於一同看了一次最美的夕陽。
「刑慕白,你認真回答我。」
「什麼?」他扭臉,與她促狹的目光相撞。
「今天的夕陽,是不是特別美?」她挑眉問。
他想起上一次他們在海邊的對話來,短促地笑了下,依舊是那兩個字,「還行。」
林疏清:「……」
這人還能不能聊天了?!
第一次被刑慕白搞得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的林疏清想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掬一捧海水揚他,出口氣。
然而,並沒能得逞。
她根本就沒有掙脫開。
反而還被他輕鬆一扯就「主動」投懷送抱了。
刑慕白把她拽進懷裡,這才鬆開她的手,抬起來摟住她的肩膀。
林疏清偷偷伸出手撓他癢,他不躲不動,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別鬧。」
林疏清撇撇嘴,「哦」了聲,用手環住他的腰身,歪頭靠在他的肩前,心滿意足地蹭了蹭,像只撒嬌的小貓兒。
刑慕白看向前方的目光收回,斂了眼眸垂首,像是有心靈感應,林疏清在那一刻也仰起了頭。
霎時,四目相對,她向他肆然一笑。
刑慕白眉目舒朗,抬手輕輕地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兒。
那句「還行」,確確實實是他最真實的表達。
天高海闊,風景再美,又怎能及得上懷裡姑娘的一分一毫。
……
從海邊回到縣城裡,刑慕白和林疏清在要吃飯的地方遇到了楊志勇。
已經退役的楊隊長是來帶著妻女吃晚飯的,刑慕白喊了聲楊隊和嫂子,然後給林疏清介紹人,林疏清淺笑著禮貌地微微頷首,說了句楊隊長好和嫂子好。
楊志勇朗聲笑,調侃刑慕白:「怎麼?女朋友?」
刑慕白揚了揚嘴角,坦然應聲:「嗯。」
楊志勇「喲」了下,說稀罕,二愣子終於開竅想通要交女朋友了。
刑慕白笑了下,沒說什麼。
交談了幾句刑慕白才知道今天是楊隊長的女兒十八歲生日,所以一家人才訂了餐廳過來慶祝。
既然遇到了,楊志勇怎麼可能再放刑慕白走,拉上他和林疏清一起聚了頓晚飯。
到了飯桌上楊志勇想和林疏清說話時頓了下,刑慕白及時說:「林疏清。」
楊志勇眯眼笑著點點頭,而後又若有所思說:「這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
刑慕白沒打算提當年的事情,正欲說什麼翻過這個話題,林疏清就自己坦然地說了出來,她盈著笑,態度得體而自然,說:「楊隊長,我們見過的,我是九年前6.24火災里被救的女高中畢業生。」
楊志勇驀地一怔,目光掃向刑慕白,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向林疏清,對她露出歉意的笑,話語欣慰,感嘆說:「都這麼大了啊。」
林疏清笑著說是啊。
之後楊志勇又不咸不淡地問了林疏清幾個問題,千篇一律的那種。
他問林疏清過得好不好,林疏清說還行,挺好的;他問她現在還在臨陽住嗎,林疏清說不了,在沈城;他繼續問林疏清在做什麼工作,林疏清還沒答,刑慕白就說:「急診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