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頁
中央放著一架黑色的鋼琴。
須臾,身形頎長的男人邁著從容不迫的步伐走到舞台上,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禮服,沒有打領帶,而是系了領結。
男人眉目舒朗,神色自若,依舊是人前清冷禁慾的模樣。
他很紳士地對台下鞠了一躬,而後轉身坐到了鋼琴前。
舞台上其他的燈光乍滅,只有一束聚光燈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抬手,他那一雙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尖落在鋼琴的黑白琴鍵上,彈出來的竟然是……
舒晚怔忡地愣在座位上,她目光震驚呆滯地望著台上正在彈奏的男人,心早已隨著他彈出來的曲調飄回了這五年來她幾乎不敢回憶的從前。
舒晚完全不敢想,他在他自己的首場音樂會上,彈奏的第一首曲子,居然是她16歲那年央求他為她伴奏的那首《吉賽爾》第一幕變奏。
她那年在洛桑國際芭蕾舞大賽上,跳古典芭蕾的時候,選用的就是這段音樂。
舒晚咬住唇,淚眼朦朧地看著台上正專注地彈著鋼琴沉浸其中的男人,喉嚨不受控地哽了下。
俞謹年的音樂會並沒有提前透露曲目單,所以聽眾並不知道他會彈奏什麼鋼琴曲。
哪怕此時此刻他彈著這首曲子,底下的聽眾也都只覺得好聽,是一種聽覺享受,但並不會懂他的深意。
可他不知道,舒晚來了。
一整晚舒晚都坐在座位上,和其他聽眾一樣安靜地欣賞著他的音樂會。
直到最後,在要談最後一首之前,他才第一次開口說了話。
男人拿著話筒,話語很有磁性,沉靜而淡淡地對台下來聽他彈鋼琴的聽眾們說:「最後一首是我自己的原創鋼琴曲,這是第一次公開彈奏,曲名叫《晚》,希望大家喜歡。」
說罷,俞謹年關掉麥克風。
開始了這場音樂會最後幾分鐘的彈奏。
晚?
舒晚的眉心蹙起。
可又覺得,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還有點沉在他的嗓音里,男人說話時聲音很低沉,透著難以言說的性感,但就是很冷清,疏離淡漠的態度很明顯。
完全不像幾年前會溫柔對她講話的俞謹年。
耳邊傳來他彈奏鋼琴的聲音,舒晚有點出神的胡思亂想著,卻在下一秒,心臟倏的往下墜去。
這段……
她腦海中閃過她曾經對著他瞎哼的曲調,和他這會兒彈奏的很像。
只不過經過處理,他彈出來的更動聽很優美,比她胡亂哼出來的調子好聽多了。
她好像明白了這首歌為什麼被取名叫做《晚》。
俞謹年,你怎麼能這樣。
……
音樂會散場後舒晚跟場內的其他聽眾一樣順著人流往外走,在經過保安室時她進去謝過保安,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
結果從場廳內出來,發現外面下了瓢潑大雨。
舒晚站在台階上,看著周圍三三兩兩結伴離開的人,聽到他們嘴裡還在討論著俞謹年剛才的最後一首鋼琴曲,又開始站在原地失起神來。
俞謹年到了後場後就被官方記者堵住,開始進行採訪。
記者問了幾個問題,他從容不迫地回答完,而後就回了化妝間更衣室。
其實沒什麼好卸妝的,上台前化妝師就只是簡單地幫他擦了一點粉,其他的他都沒讓弄。
向大眾彈完那首曲子,他就像是宣洩出了長期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可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俞謹年拿出自己留的5排20號的座位票,垂眼輕抿住了唇。
須臾,男人起身,拿起黑色的風衣來穿好。
等經紀人處理完事情,助理也收拾好東西,幾個人一起往外走去。
這會兒已經是音樂會結束的一個小時之後了。
俞謹年的工作室在這場音樂會開之前就再三囑咐過聽眾聽完就可以離場,俞謹年不接受任何粉絲行為的送禮物和要簽名要合照。
大家更多的是喜歡他彈鋼琴,也很尊重他的個人意願,再加上這會兒的天氣,所以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門口除了忙碌的保安,已經幾乎沒人了。
可俞謹年一踏出來,胸腔里的心臟就仿佛在提醒他,倏的失了悸。
他的腳步頓住,緩慢地扭過頭來。
看到牆角站著一個女孩子,她穿著藕粉色的風衣,身形高挑纖瘦,一頭秀髮披散垂下,格外溫柔。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會笑的桃花眼。
肌膚白皙如凝脂,唇瓣嫣紅若櫻桃。
他扭頭看向她時,她正望著密密麻麻的雨簾凝神發呆,目光都沒了焦距。
晚晚。
她似乎能聽到他心底的輕喚,收回視線,轉頭看了過來。
下一刻,全身僵硬地怔住。
俞謹年的目光平靜,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舒晚到底年輕,小了他九歲,就連重逢都無法像他那樣穩穩地把控住自己的神態表情,一下子把自己暴露了個徹底。
她想說話,卻又說不出口。
而他,在她望著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就面色如常地扭回頭,站在助理為他撐開的黑色雨傘下,從容地抬著步子走下台階,上了黑色的房車。
恍若她只是個陌生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說明一下,寫的這個故事男女主重逢的時間在2019年11月,所以五年前是2014年,但是2014年現實生活中洛桑國際舞台有沒有《吉賽爾》選段我不知道,應該是沒有的,2015年有。所以大家不要考究這一點,就當作和現實無關!不要跟現實去對照啊,我沒有按照現實中真實的寫,就單純地當個故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