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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有怎麼動午飯,邊悅端著餐盤到了收餐具的窗口,放下東西後就離開了餐廳。
從餐廳里出來,正打算回科室那邊,迎面就碰上了陸孟語。
陸孟語走過來,喊了邊悅一聲:「邊悅姐。」
「孟語?」邊悅臉上盈上了些許淡笑,「你怎麼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
陸孟語吸了吸鼻子,有把臉往圍巾里埋了幾分,嗓音微啞,帶著鼻音說:「感冒了,來拿點藥。」
邊悅輕點了點頭,囑咐道:「照顧好自己。」
「嗯,」陸孟語應下來,又說:「你也是,別太操勞。」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最近很累嗎?」她關切地問道。
邊悅笑道:「還行,跟往常一樣。」
兩個人隨便閒聊了幾句,陸孟語就要離開,在走之前她又喊住打算回休息室的邊悅,「邊悅姐,今天下午我和仲謹去看我哥,你來嗎?」
背對著陸孟語的邊悅身體僵了一瞬,本來臉上掛著的那點笑容都消失,她平復了下情緒,轉過身來,重新露出微笑,話語淡然沉靜,說:「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陸孟語輕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強求。
邊悅神情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躺在那張單人床上,一閉上眼,眼角就有淚珠滑落下來。
陸伯謙,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真的、真的太想你了。
邊悅悶頭哭了一場,然後疲倦的她就睡了過去。
只可惜就連睡覺都不怎麼踏實,一直被困在夢境中無法脫身。
陸伯謙是她從記事開始就認識的人。
他們兩個一起上學,一起回家,甚至一起吃飯,還在同一間屋子裡睡過覺。
是別人眼中最典型的青梅竹馬。
都是大院裡的孩子,家離得也近,時不時就串個門,跑去對方家玩。
從小到大,陸伯謙都能給她無窮無盡的安全感。
小時候他會把她護在身後,狠揍欺負她的男孩子。
大了後他還是會擋在她的面前,為她斬除一切不順。
但他對她的寵愛是很有原則的。
在訓練方面絕不心慈手軟,因為他知道,她得強大起來。
邊悅也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受不得風吹雨打,相反,她從小在父親和周圍環境的薰陶下,不管是體能還是心裡素質,都比其他女孩兒要略勝一籌。
男人能扛的槍,她照樣玩的溜。
高中的時候兩個人並不同班,陸伯謙每次放了學都會去邊悅的教室門口找她,然後和她一起回家。
有時候也會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拉個手,在各自回家前擁抱對方一下,抑或,輕吻彼此。
要填高中志願的那段時間,兩個人完全不像其他同學一樣,茫然的沒有目標。
因為他們早就確定好了自己的方向。
陸伯謙要去軍校,而邊悅則想選擇軍醫大學。
他們兩個早就在私下約定好了,他儘管去為國家衝鋒陷陣,她會跟隨著他,用另一種方式保家衛國,救治英雄。
兩個人都是成績優異體能則達標的優等生,很順利地進了各自嚮往的大學。
但讀了大學後才知道,他們兩個的分別才剛剛開始。
學業繁重,再加上經常有各種嚴苛的訓練,尤其是陸伯謙在的學校,幾乎是全封閉式,不怎麼能出來。
兩個人別說見面,就是想好好地聯繫一下,都比較困難。
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們對彼此的感情。
每次想念對方的時候,就更加努力的拼搏,將所有的牽掛化成動力,支撐著他們在未知的路上一步步腳踏實地地走下去。
從本科到後來工作,邊悅和陸伯謙每年能呆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
但他們還是順利地訂婚了。
在他成為陸軍特戰隊隊長的那一年,兩家為他們辦了訂婚宴。
邊悅的左手中指上套了他給的訂婚戒指,是他親自為他戴上的。
然而,好景不長。
沒幾個月,陸伯謙駐守的邊防部隊那邊傳來噩耗,說陸伯謙犧牲了。
因為現場爆炸極其嚴重,根本辨別不出那一具屍體是他的,但經過鑑定檢測,確定他已經犧牲。
邊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
他明明半個月前還回來了一趟,和她一起吃了飯,摟著她睡了一覺。
他明明答應了她,會娶她的。
邊悅驚恐地睜著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扭曲,天旋地轉後,一片漆黑。
邊悅因為刺激過度,昏睡了一整天。
可醒過來後,還是得面對這極其殘忍的事實。
她無法接受,於是躲了起來。
陸伯謙的告別儀式,她沒有去。
在他們住的那個房子裡,邊悅整整呆了三天,沒吃沒喝也沒睡,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呆滯的仿佛丟失了靈魂。
怎麼就死了呢?
他那麼厲害,根本不可能這麼死掉啊。
陸伯謙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死了。
邊悅的眼淚哭幹了,身體發軟無力,為了不再想這件事,她開始讓自己忙碌,給自己找事情做。
一個人做大掃除,把家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擦的乾乾淨淨,將所有的被罩枕套全都拆下來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