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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渺燙到的是右手,稍微使力就會疼,喝粥還勉強能用左手,但夾菜就特別困難了,霍御城索性餵她,她坐在他旁邊,冷淡地看著他,沒張嘴。
霍御城平淡無波地問:「吃不吃?」
蕭渺撇開頭,沒什麼情緒道:「沒胃口,你吃吧。」
他特別客觀地說:「為了和我賭氣懲罰自己不吃飯,我說你傻不對嗎?」
蕭渺咬著唇瞪他,霍御城用筷子夾著的菜還杵在她嘴邊。
須臾,覺得他說的其實還算有道理的她氣呼呼地張開嘴把菜吞下去。
之後只要霍御城餵她就吃,到最後不知道為什麼連粥都是他在餵她了,蕭渺實在吃不下去了,撇開頭拒絕,「不吃了。」
霍御城這才放下碗。
因為先餵她吃的飯,蕭渺吃飽的時候霍御城一點都沒吃,覺得自己還在和他鬧彆扭的蕭渺不想在這裡陪他干坐下去,率先站起來,對他說了句謝謝就上了樓。
她離開之後,霍御城對著一桌子飯菜,忽的就沒了胃口。
等霍御城回了臥室洗好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早就洗好澡的蕭渺已經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他走過去,在她那側的床邊蹲下來,蕭渺的右手就安安分分地放在靠床邊的地方,本來白皙的手背上一片通紅。
他抬起手,想要去觸碰她的手,卻在指尖就要挨到她的手時停住,最終霍御城蜷了蜷手指,唇微抿。
燙傷膏就在床頭柜上,霍御城拿過來擰開蓋子,擠出一些來,用手指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幫她抹勻,期間蕭渺的手指無意識地彈動了下,霍御城的心跳一滯,抬眼看向她。
還在睡。
他暗自鬆了口氣,繼續幫她輕輕地擦燙傷膏。
將她手背上的傷處抹好藥膏後,霍御城的手輕輕的握著她的指尖,很緩地摩挲了幾下,然後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站起來彎腰將被子撩開,把睡著的女人輕手輕腳地抱起來,放到自己經常睡的左側,在幫她蓋被子的時候貼心地將她的右手拿出來,擱在外面。
他讓兩個人調了位置睡覺,這樣能更容易握住她的右手,防止她半夜再無意碰疼。
霍御城關上燈的那一瞬,蕭渺想翻身背對他,被他及時制住,霍御城的上半身歪著,就在蕭渺的上方,黑暗的房間裡他只能看清她的大致輪廓,他讓她躺正,替她撥開貼在臉頰上的髮絲,嗓音特別低地喃喃道:「傻透了。」
隨後他躺回去,左手握住她右手的手腕。
須臾,他低聲說:「晚安。」
霍御城自然不會看到,旁邊的女孩眼睫顫動了下,眼角有滴涼涼的液體滑落,一直流到了耳朵外廓。
她稍微歪了歪頭,蹭掉眼淚,在心裡狠狠罵了他一句混蛋。
隔天早上吃早飯,依舊是霍御城一口一口地餵蕭渺吃飯,吃完早飯後霍御城去了公司,臨走前囑咐張嬸記得按時幫蕭渺抹藥膏,飯菜里不要放辣椒,如果他中午回來的晚,不用等他,張嬸餵她吃飯就行,千萬別讓她自己用右手。
張嬸一一應下,待霍御城離開,蕭渺坐在沙發里抱著電腦,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寫一點更新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在發愣。
直到張嬸走過來叫她:「夫人。」
蕭渺回過神來,仰頭看向她,「怎麼了?」
張嬸嘆了口氣,操心道:「夫人不要和先生慪氣了,先生不太會表達,可能說出來的話會不中聽,但他肯定是擔心你為你好。」然後他就把霍御城出門前囑咐她的事情全都告訴了蕭渺,又道:「先生真的很關心夫人,我看的出來夫人也很在意先生的。」
蕭渺愣了下。
張嬸說完就離開去忙其他的事情,蕭渺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有好長時間她的耳畔都在迴響著張嬸這個旁觀者的話語:「先生真的很關心夫人,我看的出來夫人也很在意先生的。」
她其實心裡很清楚他沒有惡意,但昨天他一到醫院就斥責她,本來沒有多大感覺的她突然就特別的委屈。
一開始她還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反應會那麼大,因為之前他也經常和她這樣說話,她也明白他的本意是擔心她,她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可並不是這樣的。
前段時間她突然想學廚藝,杜諾然問她是不是為了霍御城才學的,她說不是,還揚言說她要再給他做飯自己就獨吞一個芒果。
那時她之所以這麼說,確實是沒有察覺到自己心境的變化。
可剛才張嬸的話有一種「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感覺,讓她猛然間就意識到,她之所以要學廚藝的本意到底是為何。
只是因為張嬸曾經說過:比起貴重的禮物,夫人你親手做一頓飯先生會更開心。
她潛意識裡是想這樣做的。
但那時她沒有察覺,不然也不會傻到說要自己吃芒果,畢竟她對芒果這種東西過敏。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人,沒體驗過心動是種什麼樣的感受,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遲鈍了些,笨拙了些。
但她現在好像懵懵懂懂地懂了一點,因為喜歡了,所以更在意了。
所以明知道他那句沒好氣的「你是蠢嗎」是在擔心她,還是委屈了。
一時間蕭渺滿腦子都是「我怎麼就稀里糊塗毫無察覺喜歡上了霍御城啊」這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