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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顏寧笑,回他:「晚安。」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俏麗的背影不緊不慢地走遠,直至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蘊藏了難言之隱的目光。
他想問,那你呢?
你,會不會也需要我?
只是現在他還不能這樣做,所有的事還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他不能這麼魯莽。
秦恂回頭看了看攤在桌上的一沓沓資料,垂落的手緩緩蜷起,收緊。
季顏寧出了他的房間後立刻快步回臥室關門,人一下就靠在門板上,胸腔里的心跳震的她耳膜疼,她深深舒了幾口氣才稍稍平復了這種莫名的感覺。
她蹙眉,臉上的表情凝重,這樣控制不住的情況,沒遇到他之前,從來沒有過。
現在是怎麼了?
她倚著門閉上眼緩解情緒,剛才差點就搖頭了,怎麼可以這樣?
季顏寧再睜開眼時,眼中複雜難辨的情緒還未消散,她脫力地走到床邊坐下,揉了揉臉,嘆息一聲倒在床里。
已是夜深,窗外的星空璀璨耀眼,季顏寧輾轉難眠,最終坐起來,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怔怔地望著屋子裡的一角愣神,良久,她下床開門出去,進了隔壁那間小屋子。
秦恂剛躺到床上不久,心事太多,縈繞在腦中,竟無一絲睡意,他正想閉眼靜心,卻聽到她開門出來的聲音,之後又進了另一間屋子。
他側頭看了看窗外,和她臥室緊緊相挨的小隔間他從來沒進去過,但他似乎冥冥之中就知道那間小屋子對她很重要。
喵咪乖巧地窩在墊子裡,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前方的靈位,只是默默的注視,要說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也不能說。
她怕他聽到。
不知過了多久,她轉過毛茸茸的腦袋,將眼睛閉上,心跳還是亂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他和她第一次正面相見,他的神情警惕又寡淡,當時的他,確確實實是把她當成了敵人的。
後來……
她理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欽佩他,敬畏他,甚至可以說,崇拜他。
她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要離開的,但從來沒有和今晚一樣燥亂如此強烈,在看到他已經癒合好的傷口的那一刻,她才驚覺,從現在開始,他也許隨時都會從她的世界消失。
那一瞬間從心頭划過的不安,她當時沒在意,現在再回味,只覺得澀意滿腔。
她向來守心不亂,她曾想就這樣過下去吧,一個人也挺好的。
現在竟隱隱的對他,對她最敬佩的人,動了心思。
季顏寧由心底生出無措和不安,無邊無際的包裹著她,她的爪子死死抓著墊子,把整個頭埋進去,腦中已經混亂一片,理智和情感儼然已經分不清。
秦恂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淺淡的月光,出神的想著她。
其實就連他自己到現在為止都控制不了他會不會回星雲,不是他找不找得到辦法的問題,而是讓他回去的也許和他來這裡是一樣的,不受人為控制,這也是他最擔心的。
在沒確定之前,他能做的,似乎也只能是補償,用她的話來說,是報答。
均是一夜無眠。
季顏寧在天蒙蒙亮時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秦恂依舊早早地起來做飯,等了她好久她卻依然沒動靜。
他抬眼看了看時間,終於決定去敲門了。
走到她的房門前,頓住,又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敲了敲那個小房間的門。
「季顏寧。」
季顏寧睡夢中竟然聽到他在叫她的名字,悠遠飄渺,虛浮的很不真實,她的耳朵動了動,爪子伸開,微微動了動身體,卻又聽到一聲輕喚。
就在門外,很真實很真實。
她驀地睜開眼,盯著緊閉的門看了幾秒,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在叫她,季顏寧立刻變回人的模樣,攏了攏散亂的長髮,起身開門。
在看到他的那一秒,她眼裡划過一絲不自然,卻還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淡笑著和他打招呼:「早啊。」
他沉靜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垂落的手指微動,淡淡道:「不早了。」
「……」
她側身從他旁邊走過,「我先去洗漱了。」
秦恂轉身看著她進臥室,眼眸微閃,心中已經察覺她的不對勁。
季顏寧回了房才發覺是真的不早了,她匆匆忙忙地洗完收拾好自己就快步走出來,繞過餐桌就要去玄關拎包走人。
「我來不及吃飯了,先走……」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拉住手腕,季顏寧心頭一跳,強裝淡定地轉身,掙開他的桎梏,低頭愣愣地看著被他抓過的地方。
她的刻意閃避讓他皺眉,卻還是平靜地把手中的杯子遞給她,「至少把它喝了。」
季顏寧看到他手中的玻璃杯,心下更加晦澀,如果他走了,以後她又是一個人了,沒有人會給她準備早飯,晚上回家迎接她的還是一室冷清。
她突然覺得自己矯情死了,之前沒他的時候自己不也過的好好的嗎?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為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感情哀春傷秋?
半晌,她接過,不急不緩地喝掉,說了聲謝謝就出了門。
秦恂拿過她放到玄關柜子上的空杯子,緊緊握住,那杯壁上似乎還殘留有她掌心的溫度。
又在房間忙了幾乎一天,下午四點鐘秦恂出門去找了周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