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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鬍子的密室?”姜宏狐疑,戲謔道,“我要這個作甚,莫非這就是個坑,你就想效仿藍鬍子那樣,把偷窺了秘密的妻子吃干抹淨?”
“恩。”
姜宏掩耳盜鈴似的捂了捂嘴,一時失言,但卻並不覺得尷尬,心底有些莫名的慌亂,又有些悄悄的竊喜。只是不知鄭以恆的那個“恩”,究竟答了她哪個問題。
她側頭望向鄭以恆,卻無端墜入了一雙漆黑申請的眸子裡。
不明鄭以恆的用意,略微遲疑,姜宏放下背包衣物,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穿過了客廳,在次臥前站定。
“咔。”
輕輕轉動鑰匙,次臥的門在她面前打開。
拉了厚厚的遮光簾,室內一片昏暗。姜宏伸手,試圖開燈,卻突然被身後的鄭以恆捉住了手。
“咔。”
門在兩人身後悄然合上。想起鄭以恆剛才的眼神,姜宏的心突得漏了一拍,正想開口,眼前卻突然恢復光明。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倏地閉眼。尚且來不及瞧清楚房裡的擺設,就聽見身後的男人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姜姜,過年後,別再住公寓了,和我一起吧。”
“……”一時語塞。
姜宏睜眼,一眼瞧見兩人身前的床。被平鋪在床上猩紅的大袖禮服晃了眼,她不可置信地回過頭:“這……難道是(⊙o⊙)?”
迎著她的目光,鄭以恆笑著頷首:“給你的,你願意收下麼?”
願意麼?
姜宏回過身,神色複雜地看著床上齊整的漢服,猩紅的大袖衫下,還有與之相配的鞠衣、精梭府綢的交領長襖、提花絲綿緞的馬面裙,層層疊疊,繁複卻又精緻。
甚至,透過半闔的衣櫃,她看見了垂在裡邊的霞帔。
這樣華貴的漢服,她只在顧亭的昏禮上見過一次。這樣綺麗的婚服,沒有百餘天的工期,又怎麼可能完成?
所以……他究竟在多久之前,就開始謀劃著名這樣大的一件事?
微微俯下身,她伸手摩挲著衣飾上精美的繡紋。或許是技藝進步著,又或許他是真的費了心思,眼前的這一整套大袖婚服,比之顧亭留在書院廂房裡的那一身,更為驚艷。
眼神卻忽然被矮柜上的相框所吸引——那是一張剪影。身著華服的女子姿態閒適,輕輕倚坐在河畔的青石上,一手輕執銅鏡,一手輕點絳唇,微揚的下頷與髮飾上的流蘇相得益彰。那女子身後是灑金的夕陽,照片外的人看不清她的眉眼,卻能透過這美到極致的意境,感受到攝影師的用心。
眼眶不爭氣地酸了酸。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他還藏著這張照片。
……願意麼?
緩緩吐出一口氣,姜宏問了問自己。
她知道鄭以恆仍站在她身後,靜靜等待著她的回答。
室內靜謐,她閉眼,試圖將流於眼眶的濕意逼回去。
“鄭以恆!”良久,姜宏站起身,回身撲倒身後男人的懷裡,嬌俏質問,“霞帔都有了,我的鳳冠呢?”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會有番外與後記,感謝看到這裡的大家。
第57章 鄭以恆番外
“你在哪兒呢?姜姜她們出事了你知道麼?”接到電話的時候, 鄭以恆才結束關於前次出差工作的匯報會議。連軸轉的工作任務與尚未倒過來的時差令他混沌了片刻。
心頭突突跳了跳, 看著桌上的文件,他又冷靜了下來:姜宏的性子他了解,真有無法解決的事,她總會來找她的。
“L縣暴雪, 我們已經一天一夜沒聯繫上了。”唐令儀失措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重重打在他的鼓膜上。
文化論壇閉幕在即,又撞上了繁忙期, 報社裡忙得不可開交, 一干人都被扣了下來強行加班,連周日都不曾放過。負責論壇宣傳工作的羅編輯正在辦公室里整理資料,冷不防鄭以恆推門進來, 一時怔怔。
“羅老師, L縣那邊的志願者怎麼樣了?”
羅編輯推推眼鏡, 回過神來:“你是問文茵他們吧?L縣的雪下了快一星期了,昨天晚上大了些,壓垮了山裡的基站。不過鳳鳴山的基站年久失修, 信號斷續也是常有的事。”
鄭以恆微微蹙眉:“沒有人負責麼?“
羅編輯笑笑:“哪會,當地政府正在派人搶修。小鄭吶, 之前的會議資料整理好了嗎?我看過你昨天寫的報導, 很不錯。”
……
回到辦公桌前, 鄭以恆緩緩吐了口氣。羅編輯沒有明說,但他豈會想不到?要真有所謂的搶修人員,當地的基站就不會有年久失修之說, 再者,暴雪的天氣,又怎樣搶修?
定了定神,他匆匆翻出之前疊在抽屜里的志願者信息。先前為了規避風險,所有的志願者都提交了緊急聯繫人,目光掃過“姜宏”二字底下的“鄧如靜”,他頓了頓,只是很快又掃視下去,不出所料地在穆清的名單下找到了宋修遠的聯繫方式。
周一清早,鄭以恆坐上了開往G市的軍卡。
“鄭記者……這一趟是為了姜老師吧?”
車窗外是快速倒退的行道樹與漫天的雪花,鄭以恆摩挲著大衣的袖口,心底竟恍惚有些不合時宜的安定。從周六上午接到唐令儀的電話後,他便一刻不停地四處詢問奔波。面對無法抵擋的天災與彼此相隔的高山遠水,縱然他這個小小的報社記者所作委實有限,他仍希望能儘自己所能,及早聯繫上姜宏。
更何況,周日夜裡,連地處偏南的Z市都有了風雪預警,宋修遠更是連夜請命加入了緊急派遣了救援補給隊——已不僅僅是失聯,那些志願老師,連帶著部分村民,都因暴雪被困在深山之中。
唐令儀接到鄧如靜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淺草書院與顧亭商量著閉幕會議的採訪明細。鄧如靜的電話是與風雪預警相接而至的,而在鄧如靜的電話後,顧亭又知悉了救援補給隊的消息。
……
緩緩吐出一口氣,鄭以恆反問:“依稀記得,宋警官這段時間正在休假?”
宋修遠無奈地勾唇笑了,不置可否。他看向窗外,良久,忽然又開口:“我能讓你上車,也能隨時讓你下車。”
“我自然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彼時的G市大雪紛飛,與當地的救援部隊匯合後,一行人匆匆開往L縣,卻在鳳鳴山下被阻擋了腳步。也是這時候,他們才知曉山上的志願老師們大多安然無恙,只是似乎有兩位女老師,自從周五送學生回家後,就一直斷了聯繫。
真真正正的失聯。
宋修遠有條不紊地分派了任務,又與同伴觀測著地形與雪勢,探究申請直升機的可能性。鄭以恆暗自心驚,唯恐姜宏就是那兩位女老師之一。
山勢險峻,飄雪漫天,天色早已暗沉,這群訓練有素的軍人決心徒步上山。鄭以恆揀了些必備物品,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了眾人身後。
腳下的積雪沒過腿肚,縱然穿著高筒靴,仍有細雪不是沿著靴沿滲入,洇濕他的褲腳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