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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令儀忽然朝姜宏問道:“姜姜,昏禮的時候新郎手上拿的是什麼?我腦袋裡亂鬨鬨的,竟然想不起來了。”

    “新郎不用拿,昏前禮的時候送上大雁就好。”姜宏的心神仍在手機上,隨口應付。

    “看什麼吶?”

    “菜譜。”姜宏將手機收入袋中,朝兩人道,“我先行一步,有事再聯繫!梁歡,這幾天就麻煩你啦!”

    ~~~~~~

    直到第二天給學生上課的時候,唐令儀才魂游天外地回想起姜宏偷偷摸摸鑽到東廂房打電話這檔子事兒。這一回魂游天外游得有些巧,正叫她想起彼時姜宏手機上的“鄭以恆”三個大字。

    難怪後頭她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樣。

    唐令儀呼出一口氣,中午抽著空檔替梁歡惡補了一陣儀禮要點,下午算著姜宏的下班時間便提溜著恕里東口買的奶茶上門蹭飯去了。

    閨蜜為舊情所擾,她怎能不出馬?

    這是她回國後第一次踏進姜宏的房子。小小的格局,被姜宏布置得整潔溫馨,一眼便知住在這兒的人恬靜溫柔。  

    將手上的奶茶放到茶几上,唐令儀猛地嗅了嗅,突然饞嘴:“你在做什麼好吃的?聞著香香甜甜的。”

    姜宏圍著條碎花圍裙,瞥了眼茶几上的抹茶奶蓋與紅豆奶茶,朝她為難道:“……我在煮奶茶。”

    唐令儀:“……可這股若有似無的豆香是怎麼回事?”

    姜宏:“燉紅豆。”

    唐令儀:……

    第27章 照影(4)

    “抱歉啊, 不知道你帶了紅豆奶茶。”姜宏拉著唐令儀在客廳坐下, 歉然道。

    唐令儀沒想到姜宏的廚藝已經向自製甜品進軍,看著她幽幽道:“沒事兒,挺養生的。”

    把自己摔倒在沙發上,她支起上半身, 對著姜宏感慨:“你那發小真是太難調·教!靜靜站在那兒,很好,一位濁世翩翩佳公子, 可一旦走動起來, 我的天吶,演情景喜劇似的。我昨天究竟抽了什麼瘋才會拉著他救場?”  

    顧亭招募志願者的時候特意拜託了導師,最後選出來的志願者們都出身社團。姜宏和唐令儀都是從這個社團出來的, 是以深知那時一個怎樣的地方。那些大學生因為對傳統國學與漢服的那麼點兒興趣匯聚在一起, 雖然年輕稚嫩, 但比之同齡人,他們定然有更深的文化基礎。

    就是這些多出來的傳統文化涵養,讓他們能更好地適應身上的衣裳, 在行動之餘體現出古韻來。

    因為從前策劃社團展演的經驗,姜宏知曉真正到了舞台上, 並非用衣飾來遷就演員, 而是讓那些志願演員與身上的華服、肢體的儀禮融為一體。

    “你們要做的, 不是讓那些志願者習慣怎樣在寬袍廣袖下行動自如,而是讓他們發自內心地相信無論做什麼,身上的衣裳都會跟著他們走。”姜宏還記得彼時排演時導師對她們的指導。而後導師指著姜宏道:“你就走得不錯, 這身衣裳看起來就跟著你了。”

    可讓衣裳跟著人走太難了呀。

    梁歡身上難能可貴地有股儒雅的書卷氣,讓他比大多人更契合那套漢服,可這樣一個不曾深入接觸過漢服的人,又怎能指望他在昏禮的前前後後把一身公服禮衣穿出氣韻來呢?  

    姜宏撇撇嘴:“怪不得他,聽說從小就那樣呢,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行事做派當然乾淨利落。”

    “好不容易文茵像點樣了,又來了一個梁歡。新郎新娘穿著漢服就像提線木偶似的,我們這一回的唐制昏禮是不是要完?”唐令儀揉著長發,大呼頭疼。

    “糟了!”姜宏突然大呼了一聲。唐令儀被她吼了一跳:“姜姜你也覺得這回要完?”

    “我的紅豆!”姜宏跑至廚房,忙活著快要燉焦了的紅豆從鍋里拯救出來:“還有十幾天呢,梁歡的頭腦靈活,這些日子你就盯著他,不怕要完。”

    唐令儀雖然心根子軟,但於日常行事中卻透著一股凌厲,是以顧亭才會安心將這麼大一場展演交託給她負責。

    瞥了眼電飯煲,姜宏朝著外頭喊道:“晚飯很快就好了哦。”

    “不急不急,”唐令儀對著姜宏毫不見外,一人坐在客廳也是無聊,便起身跟著姜宏進了廚房,“今天中午我丟給他好幾份唐昏資料,但願——天吶,姜姜你哪來的男人衣裳?”  

    唐令儀側身站在廚房前,望見姜宏掛在臥室的男士長風衣,訝道,“你爸來看你了?”

    說著,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件黑風衣雖然瞧著低調內斂,但唐令儀諳熟時尚流行,叔叔怎麼可能穿這種款式的風衣吶……

    “鄭以恆的。”姜宏面無表情地端著菜,從唐令儀面前悠然飄過。

    唐令儀:Σ(⊙▽⊙\"一周不見,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

    回想到昨天的電話,再回頭悄悄打量姜宏的神色,她試探問道:“你們又見面了?”

    姜宏打開唐令儀帶來的紙袋,將裡頭的兩杯茶飲拿了出來,頷首:“上周末,在雁雲山里見到了。”

    唐令儀接過姜宏手中的抹茶奶蓋:“……所以你就把他的外套拿回家了?”

    說完,她自己都想不通內里的邏輯,且尋常哪有女孩子把異性衣裳往家裡帶的道理?

    “你們這算怎麼回事?……舊情復燃?”  

    姜宏嘆了口氣:“我也理不清這算是怎麼回事呢……但當年,其實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經她這麼一提醒,倒叫唐令儀想起一個細節:“當年那個孩子,該不會就是你班上的那個?他哥哥的兒子?”

    姜宏頷首:“難不成還是他自己的?其實七年前我就知道了。”

    唐令儀:……突然心累,那你們到底為的什麼分手?

    扶了扶額,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姜宏看著綿軟,實則心底時刻繃著一根弦,若非她已理清了些許門道,絕不會這樣毫無遮掩地和盤托出。就好像家長會的那個晚上,明明遇上了鄭以恆,卻還傲嬌地告訴她:“家長。”

    或許她自己還未知,但唐令儀看著姜宏平靜的神色,忽而便釋然了。

    釋然中又帶著點微妙的歆羨與心酸。

    因為……她自己這頭也是毫無頭緒吶。

    吮了口手中的茶飲,唐令儀突然問道:“司射閣的合伙人之一是林書哲,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你們也見面了?”姜宏舉著筷子的右手頓了頓,轉而又往唐令儀碗中夾了塊肉,“來來來大口吃肉,就把林書哲當作這塊肉,狠狠嚼爛了它。”

    “都在恕里,又都參加文化論壇,怎麼可能碰不到呢。”唐令儀無力地戳了戳碗裡的紅燒肉,“姜姜你說我這算怎麼回事呢?第一次遇上個彎的,第二次……本想著再也不要見面了,可又陰魂不散地遇上了。”

    唐令儀沒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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