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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娟娟意識到自己的話被姜宏聽了去,回頭剜了眼徐建國,又把紙鈔推搡回姜宏手中:“老師這真是太見外了,況且一隻雞哪用得著這麼多錢。”
姜宏使了巧勁,所幸把紙鈔放入胡娟娟口袋,笑道:“我們身上也沒更小的零錢了,您先收著,這雪一直下,指不定我們還要在這兒麻煩多久呢。”
胡娟娟頗有些為難,回望了眼徐建國,又看向姜宏,見她神情堅定,終於收下了:“明兒雪小建國就去問問於叔,
解決了一樁心頭事,姜宏雖覺得仍有些對不住老人家,卻還是半抒了口氣。幾人圍坐在暖爐邊侃了會兒大山,夫妻倆就抱著陷入夢鄉的姐弟倆回了房。
姜宏從廚房裡燒了兩壺熱水,灌入熱水瓶,交給穆清,自己又抱著兩個大熱水袋,正要回房,院門卻又被敲響。
“有人嗎?是徐甜家嗎?”有嘶啞的男聲透過夜幕,隔著門窗隱約飄入兩人耳中。穆清怔了怔,看向姜宏:“是……是——”
“是的!是徐甜家嗎!是學校老師嗎?”臥室里的夫妻倆也聽見了敲門聲,徐建國裹著厚厚的衣裳圍巾點亮了院中的燈,打斷了穆清,邊走邊回應。
隔著半人高的院牆,姜宏看見了三四個黑黢黢的身影。
“穆清老師和姜宏老師在這兒嗎?”
徐建國哆哆嗦嗦地打開了門,來人的身形在燈光的照耀下,終於變得清晰分明。徐建國擋住了那人的臉,卻擋不住他身上挺拔利落的軍裝。
姜宏抱著熱水袋,同穆清一起愣在原處。
門外,隔了一道院牆,宋修遠身後的——
是鄭以恆。
作者有話要說:姜老師:為了給甜甜媽塞毛爺爺,我竟然把多年的舞蹈底子用了出來??早知道就該讓穆老師替我上啦QAQ
第54章 飛雪(4)
“這麼晚了, 是誰呀?”胡娟娟換上了睡衣, 安撫著兩個孩子睡下,想起那陣急促的敲門聲,見徐建國還沒有回來,按捺不住心底那一絲的慌神, 披著外衣從臥室走了出來。
才走到姜宏身後,就看見登堂入室的黑衣男人。
“你是誰!”胡娟娟愣了愣,腦中轉不過神來, 一把拽過姜宏與穆清, 將兩人護在身後,尖聲喊道,“甜甜爸?!”
“他是來找我的。”姜宏極力從胡娟娟手中掙脫出來, 倏地滑到鄭以恆身側, 唯恐胡娟娟再生疑竇一般, 一手抱著大熱水袋,一手挽起鄭以恆的胳膊,補道, “
胡娟娟:“啊(O_o)”
穆清笑著搖搖頭,透過窗指著院中燈盞明亮的地方:“您瞧, 是武警來找我們啦。”
徐建國與宋修遠借著狹窄的屋檐, 宋修遠身後的幾位小武警背著包見胡娟娟終於定下神來, 終於也跟著鄭以恆進了屋。見到客廳里的穆清時,恭恭敬敬喊了聲:“嫂子好!”
姜宏:→_→
鄭以恆:\\\'_>\\\'
胡娟娟:(⊙o⊙)
穆清:……
沒有搭理幾人精彩紛呈的面色,其中一位小武警把背包卸了下來, 將裡邊的包裹交給站在兩人身側的胡娟娟:“這是省里給這回雪災補的物資,裡頭有些禦寒用的和吃的。雪太大,您這兒位置又太偏,車開不進來,我們就徒步送來了。”
“噯呀,這……”胡娟娟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境,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室內溫暖,散在他們身上的白雪漸漸化開,在軍裝上暈成一灘幾不可查的水漬。姜宏從鄭以恆臂間縮回手,指尖也是一片冰冷的濕意。
“你怎麼來了?”失語片刻,她終於想起來問他,神情驚喜。
“跟著宋警官一起。”鄭以恆回握住了姜宏冰涼的手,塞到仍帶了些體溫的大衣口袋裡,“這回雪災嚴重,省里直接派了援救隊伍,我和報社申請,跟著一起來了。”
在雪夜裡走了這麼久,鄭以恆的手也泛著冷氣,不比姜宏好多少。姜宏直接把懷裡的熱水袋丟給他,這才從三兩句的言談中略為知曉,她與穆清在徐甜家中遺世獨立地躲了四天風雪,實則山外的世界早已因為這一場始料未及的大雪天翻地覆。
不,不是大雪,外頭的所有人,都喚它雪災。
房門沒有關嚴實,有細密的雪花不甘心地蜂擁而至。姜宏抬眸望著鄭以恆:“那……今天晚上……”
“馬上就送你們回村禮堂。”一道清冷的男聲傳來,室內的數人皆循聲回頭,只見宋修遠跟著徐建國進了室內,“你們先理理,李游一會兒帶路。”
被宋修遠點到名字的小武警重新將背包縛到背上,精神抖擻地應了聲。
“那你呢?”穆清回過頭,拉住宋修遠的袖口急切問道。
“聽徐先生說後頭還有幾戶人家,我們再去瞧瞧。”
“……”
穆清上前與宋修遠小聲交談著,鄭以恆將隨身背在包里的厚棉衣拿出來,不由分說地往姜宏身上套,末了,似覺得還不夠,又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下,就要圈到姜宏脖子上:“外邊冷,回去的路上吃風,你多穿些。”
“行了……”姜宏伸手制止了他,重新替他掛上圍巾,“我又不是三歲小兒,穿這麼多,一會兒走路不方便。”
徐甜仍睡著,胡娟娟將包裹和先前姜宏穆清手上的熱水瓶熱水袋整理至一邊,看著屋子裡的眾人,抒了口氣:“夜裡黑,你們真不等到明早再回?”
“已經叨擾太久了,”宋修遠禮貌回應,“況且李游帶路,您不必擔心。”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渾身血性,胡娟娟點點頭,不再言語。
姜宏穿得像個球,走到胡娟娟身前,望了望臥室:“縣裡停課了,我們也要回Z市了……這些天,多謝了。”
“我去把甜甜叫起來,送送老師。”
“讓她睡吧。”穆清拉住胡娟娟,“甜甜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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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略過耳際的時候,恍然間竟讓人生出錯覺,似乎能看見它在山頭作威作福的模樣。
姜宏回頭望去,四下是一片寂靜的黑,只有那盞院子前昏黃的燈,明晃晃地在風雪中飄搖,像是與他們道別。
縱然風雪交加,但她卻並不覺得吃力。大抵是因為將大半的重量與心事都託付給了身邊的人,回程的路竟很快就結束了。
她亦不覺得寒冷。
天地蒼茫,四人渺小若滄海一粟,而她這顆小小的粟米,只需一心一意跟著他的腳步,無需再作他想。一顆心就這樣在風雨飄搖的夜裡無端地安定。
一行四人路過校舍,徑直走到了鳳鳴村的文化活動中心。
先前空曠簡陋的禮堂這個時候竟擠滿了人,姜宏呆呆地站在門口,用手拍了拍凍僵的面龐。
“村里那些家中難以禦寒的村民,這幾天都被接到這兒來了。”鄭以恆站在她身側,低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