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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從四周向里傾斜的水柱匯聚在兩人頭頂,當頭落下——那感覺無外乎暴雨天狂奔,只感覺自身被滂沱大雨砸成了坑坑窪窪的泥塑人。
林簡悲喜交加的情緒急剎漂移過彎,“悲”被猛地甩出天際,只留下“喜”發酵成當前心情。
——沒法,實在是顏喻此刻的模樣太滑稽了。
他那蓬鬆微卷、被抓出精緻男團髮型的髮絲此刻被澆濕,有些尚□□,一縷一縷勉強支撐原有髮型的框架,想必定型髮膠功不可沒;而有些塌扁貼頭皮,水珠順著臉匯成水流滑下。
認識至今,他哪天不是無懈可擊的男神形象,何時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刻?
再看第二眼,又覺得毀了髮型,反倒凸顯出他容顏的出色。
濕水後,更顯其眉毛濃黑有型,睫毛纖長翹卷,微小水珠沾連其間,連帶眸子都水波流轉惑人心神,別提高挺能分開水流的鼻樑和挑出笑弧的雙唇。
這人也是絕了,連落湯雞形象都能現出別樣魅力。
顏喻眨眨眼,忽然看著她哈哈大笑,又忽地閉了嘴,扭頭過去“呸呸”幾聲,似是開懷大笑間嗆進了從天而降的噴泉水。
氛圍頓時朝著沙雕方向一去不復返,哪裡還有方才曖昧旖旎的影子?
林簡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也笑容燦爛,可她之前居然毫無察覺。
“都怪你!”林簡笑著,大聲說。
“怪我怪我,”顏喻回過頭來,大聲回,“可是很好玩啊!”
“開心了嗎!圓你童年心愿!”林簡繼續大聲。
“當然!那是相當開心啊!”顏喻伸手接一抔水,朝天灑去,開心得像剛才嬉笑打鬧的小學生。
林簡不由得學他接了些水,沖他潑去。
……於是鴻鵠貼吧里近來被校友吹上天的甜心校花顏喻和冰雕美人林簡,在不為人知的K市某噴泉中央,徹底變成了兩隻沙雕寶寶。
男女神形象是什麼?
不存在的。
得虧後來衝進來幾個調皮小朋友,在層層水簾之間的鵝卵石小徑上奔跑尖叫,被家長們呵斥著逮出去,某兩位高中生才勒住脫韁狂奔的理智,收了收心,找到噴泉節奏變溫和的時機,衝出水簾。
出來的那一瞬間,好似從無憂無慮的異世界回歸了現實。
人群,樂聲,車流和霓虹燈,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兩隻落湯雞相視一笑,互相取樂。
所幸林簡穿的黑T、白牛仔短褲和涼鞋,裡面是貼身輕薄的Bralette內衣,濕水後,除了衣服糊在身上不舒服,倒是沒有尷尬和走光問題。
顏喻是白T黑牛仔短褲,問:“要不要我把衣服脫給你?”
邊說邊雙手交叉抓上了衣擺。
林簡納悶了:“脫給我幹嘛?你用肉體轉移路人對我的注意力嗎?”
說著,不由得笑出聲。
顏喻住手,一本正經道:“那別了,原本還能融進朦朧夜色悄悄回去,照你說的這樣,豈不是引來萬眾矚目,公開處刑?”
林簡也正色:“也是哦,某人穿衣都夠搶風頭,脫衣那還得了?還是給這條街上的靚仔留一線活路吧。”
顏喻擺手,壓低了聲音:“低調低調。”
廣場上的當地人民對倆人見怪不怪,偶爾有視線停駐在兩人身上,都是一副疑似欣賞出水美人而不是看傻子看笑話的眼神。
想來這噴泉定期開放,大家習慣了總有那麼一些童心未泯的人和小朋友一起放肆。
好在離酒店近,夜風涼而不冷,兩人快步回到酒店,各回各房沐浴。
玩水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林簡洗完澡,瞧著被她隨便堆在洗手台的濕衣服,默了。
她知道酒店有洗衣功能,但她,之前,出來玩,從未!操心,這些問題。
所以她一時間腦子跟進了水似的,毫無頭緒要怎麼操作。
就在這時,手機來電鈴響。
她赤腳“啪啪”走過去,接通,是顏喻。
他說,方便的話開下門,他去把衣服送洗。
那還真是剛打瞌睡就送枕頭,林簡去開了門。
他就站在門外,看她睡衣穿得妥當,說聲稍等,轉身回了他房間,不過數秒,帶著酒店服務人員過來,說:“衣服給她吧。”
於是林簡又轉身“啪啪”跑進浴室,雙手捧著濕漉漉的髒衣服,遞給她,“謝謝。”
“不客氣,祝兩位住宿愉快。”服務員笑著,提著髒衣籃離去。
“穿上鞋,”顏喻說,“行李箱裡有你自己的拖鞋。”
林簡驚了,這都有嗎,剛才也沒看見啊!
看她挑眉一臉驚訝,顏喻抬手搭上她雙肩,說,“別著涼了。”
說著,輕輕推動她往床走,把她按坐在床邊,轉身去開她的行李箱,熟練地拿出底下用密封袋裝好的居家拖鞋,回來蹲在她跟前,熟練地為她穿上。
林簡:“……”
這感覺,就像臨時被抓去演講,拿著別人準備好的發言稿,不到演講結束,她都不清楚稿子通篇寫了什麼東西。
哎,當時顏喻給她收拾行李箱,她就該分點心思參與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