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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是西醫院的,不過家裡幾代都是開藥堂的。”孩子已經做完治療被哄住了,夏嵐薇便笑吟吟的同人解釋。
鄰居便有些羨慕,“啊喲,你們家真不錯,這麼多當醫生的,以後去看病可以找專家,不用愁掛號咯。”
夏嵐薇心知並不可能如此,專家號也不是有熟人就有的,卻知道解釋了對方也未必會信,便也不欲多講,只是笑笑點頭道:“也許罷。”
硃砂洗了手,走過來沖夏嵐薇懷裡的孩子張了張手,“小姨抱要不要?”
寶寶將臉埋進母親懷裡,好似有些記仇似的不肯看她,她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頭,對夏嵐薇道:“薇姐,明天我把方法教給你,寶寶的情況要連續推拿兩個月左右才能好,到時候我回去了得你給他按了。”
夏嵐薇托著孩子的頭,嘆了口氣道:“虧得你們發現要不然還不知等什麼時候我們才察覺呢,真是……忙昏頭了。”
“天天都看著,太熟悉了就容易看漏眼,一時沒注意也是有的。”硃砂笑著說了句,又拿了玩具去逗孩子,直到孩子為了玩具撲進她懷裡才作罷。
午後雪小了下來,寶寶已經被夏嵐薇帶去午睡,硃砂覺得無聊,只好坐在門口處玩手機里的消消樂。
可那一關怎麼都過不去,始終差最後那麼一步,玩得硃砂心浮氣躁,乾脆就不玩了。
蘇禮錚此時過來問她:“學校打電話說今天停課,我去接小徐,你去不去?”
“去!”硃砂一聽就跳了起來,她正愁不知能幹點什麼才好。
“那還不去拿圍巾?”蘇禮錚挑了挑眉,望著她有些好笑。
硃砂連忙跑去找自己的圍巾,圍到脖子上後又戴上毛線帽子,手套也戴好了,整個人仿佛一隻圓滾滾的熊,自我感覺有些笨拙。
蘇禮錚卻很滿意她的打扮,“這樣很好,暖和。”
她撇了撇嘴,搶在他前面跑了出門,小跑著下了木製階梯,站在雪地里團團轉。
從小也是看過雪的,可每次下雪,她還是會興奮得像個孩子,蘇禮錚走在她後面,望著她雀躍的身影,忍不住有些感嘆。
雪天的西塘安靜而清幽,洗淨鉛華的美被成倍的放大,鎮中的小河在雪中更為冷峻飄逸,千姿百態的小橋橫臥於水上,婀娜多姿。
蘇禮錚特地帶著硃砂從煙雨長廊上走過,因為雪天沒什麼人走動,她走在其間,恍惚間便有種庭院深深的感覺,有點寂寥又有點悲涼。
她忽然又想起兩句詩來,“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
語氣是有些幽幽的,甚至有點幽怨的意思,蘇禮錚聽了用手扶了扶額頭,語帶嗔怪,“小孩子家家,少讀這些怨婦詩。”
在蘇禮錚看來,《長門賦》有什麼好讀的呢,不過是當傳世名篇看看就罷了,要是真讀進了心裡,難免會移了性情,不見得是件好事。
硃砂卻不以為然,咯咯的笑出聲來,“蘇師兄,你像爸爸你知道麼?”
她笑吟吟的看住他,直到他因為自己的注視變得表情不自然,甚至耳朵都變成了粉色,這才回過頭去,背著手踱著悠閒的小步伐往前繼續走。
蘇禮錚先是赧然,等看到她得意洋洋的背影,又覺得好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像個驕傲的小企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師妹(惱火):生氣!
蘇師兄(訕訕):那……再親一下?
小師妹(嫌棄):美得你!
第24章
西塘這場雪下了整個白天,入夜後徹底停下,並沒有人去掃雪,因此雪地在夜空下發出瑩瑩的光。
硃砂從未在隆冬時節外出遊玩過,往年的這個時候,她不是在上學,就是在上班,若不是蘇禮錚的勸說,她絕不會想到此時跑來一個古鎮休假。
偏巧又下了場大雪,硃砂已經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看過一場雪了。
從上大學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上了一條賊船,這條船永不停歇的開,他們這些船員必須日以繼夜又夜以繼日的忙碌,知道他們力竭而亡。
雖然這種必須不大恰當,但硃砂打從心底里認為,這就是當前醫療界的慘烈現狀。
可是既然上了這條船,也只好咬牙堅持下去,更何況某種程度上她還屬於關係戶,於是只好更加嚴格要求自己。
若不是這次難得的休假讓她喘了口氣,她還沒發覺自己已經忙忙碌碌周而復始的又過了將近一年。
“你端著飯出來做什麼,都冷了,回去罷。”蘇禮錚從屋裡出來,看見她果然抱著飯碗在門口站著發呆,不由得有些嘆氣。
這樣冷的天,要是吃了冷飯冷菜肚子疼,那麼怎麼辦才好呢,她又這樣嬌氣。
硃砂被他叫回了神,低頭看看自己碗裡的半碗飯,又回頭看了眼背後站著的蘇禮錚,撞上他臉孔上的無奈和擔心,突然就落出淚來。
蘇禮錚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得慌了手腳,“怎麼啦,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爺爺!”硃砂淚眼朦朧,已經認不清面前站著的人是誰,只是遵從內心突然出現的欲望往聲音的來源處伸出手去。
木製的飯碗啪的掉在地上,米粒撒了一地,她整個人就這樣閉著眼往一旁撲,蘇禮錚忙一步上前,穩穩的把人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