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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換眼睛冷冷逼視著她:“這麼說你一定不願意放棄這份工作了?”
戴蒙不僅大咧咧的性格和曾經的好姐妹相同,連頭腦容易熱的這一點也像是流水線上量產出來的一樣。吵到這裡,她已經忍無可忍。前面說了那麼多,只是出於對曾經的姐妹混成打雜小妹一事而感到那麼幾分愧疚,現在卻被她一再要求放棄這份工作,不禁又想起當初和她鋒相對時的那種仇恨到極致的心情。
對於打雜小妹不自量力的咄咄逼人,戴蒙連一瞬間也爆發了出來:“金不換,你當你是老幾?不要逼人太甚!”
金不換眯著眼睛,透過繚繞煙霧看她:“怎麼,又打算讓我滾蛋一次?”
“你以為我辦不到?一個端茶倒水的打雜小妹,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要我這要我那,管得著嗎你!我合同都已經簽好,去日本的日程也已經定了下來,有種你儘管放馬過來!我等著!”
“好的,你等著。”金不換把半支香菸遠遠丟進垃圾桶,轉身走掉之前,看她一眼,揚起嘴角一向她笑,“我猜你經紀人陳小姐應該也和你說過‘做人留一線,將來好相見’這句話,你應該記住的。”
茶水小妹送走客人沒多久,李一馬也從辦公室出來,他下午沒什麼事情,又去弄堂找小不點兒聊天。可能因為梅雨季節的關係,空氣潮濕,天空永遠灰濛濛的,連續幾天沒有看到陽光,情緒有點低落,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手邊的書全部看完,新書沒有及時補充,今天之內不處理完就要出麻煩的事情一概沒有。這種時候,最適合去看朋友,和朋友聊聊天,吹吹牛。
一去,小不點兒果然在。她領著兩個小毛毛頭在剪紙,他在她旁邊坐下,把她的作品都拿起來檢查了下,全是白紙,沒有數字,之前凶了金不換兩次,終於長記性,不再什麼都往家亂偷了。
小不點兒剪了一堆女孩子用的小玩意兒,小手鐲小發卡小項鍊,當然這些都是她自己說的,因為光憑形狀,別人是無論如何都認不出來的。
小不點兒給自己兩邊耳朵各掛上一隻紙耳環,問他要不要也來兩隻,他說不要。她說:“哦,你不喜歡耳環啊,那我給你剪一片面膜吧,你肯定喜歡的,因為姐姐就喜歡我給她剪的面膜。”說完,把一張剪出三個洞洞的A4紙硬要往他臉上貼,他大笑著躲閃,交涉半天,最後開出下次一定帶兩隻棒棒糖的條件,才換來她的罷手。
小不點兒低頭繼續專心剪紙,他問:“今天小姐姐不在?”
她說:“嗯,小姐姐去跳拉丁舞了。”
“你想學嗎?”
她像小大人一樣嘆口氣:“我也想啊,可是她們都不讓我去學,我是小孩子,沒有錢,又不知道小熒星在哪裡,能有什麼辦法啦?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吧,小姐姐說跳舞很辛苦的。”
“這幾天總是在弄堂里玩耍,會不會很無聊。”
“嗯。有一點兒。”嫌棄地對身邊坐著的兩個毛頭看了看,“劉雨軒都三歲半了,連話不會說話;趙梓涵會說話,可是他太調皮了,老是喜歡拉我的手,我不喜歡人家拉我手的呀!算了,我還是等小姐姐好了,小姐姐等會就要從學校回來了。”
三歲半的劉雨軒說不出但聽得懂,感覺很丟臉,低下頭不出聲。四歲的趙梓涵是弄堂里散養長大的boy,口才很好的,趕忙為自己辯稱:“小捲毛你別這樣呀,我不是調皮,我就是喜歡你,我阿婆昨天還誇我乖囡呢。”
李一馬一時忍俊不禁,哈哈笑著,伸手去拉小不點兒頭上的圈圈和卷卷,叫她外號:“小捲毛,小捲毛,小捲毛。”
好好說事情,以平常語調叫她小捲毛的時候,她多數會答應,因為從小到大都習慣了,但是壞笑著叫她捲毛這個不能忍。這不就是赤果果的笑話人家嘛,以為她聽不出啊。她鼻子都皺起來了:“我有名字的好不好?叫我小捲毛我才不睬你呢!”
“sorry,小捲毛。”
看她板臉,氣鼓鼓的,像是真生氣了,才忍住笑,說:“如果lisa老師能快點回來就好了。”
“嗯。”她想了想,又說,“我也有點想lisa老師了。可是她回香港去了,又不知道我想她。”
“會有辦法告訴她的。”
“什麼辦法呀?打電話嗎?可是我只知道姐姐的電話號碼,別人的號碼我又不知道,怎麼辦啦,沒有辦法的呀。”
他望著這個總喜歡把“我有什麼辦法啦”掛在嘴上的小小女孩微微笑:“不一定要打電話,我們可以讓我們的好朋友帶信去給她呀。”
“誰呀?”
他朝她吹一口氣,把她耳朵上的紙耳環吹得嘩啦啦響:“風啊。”
她驚喜交加,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變亮:“哇!哇!真的嗎?海帶叔叔,你能看得到風,和它說話嗎?”
“當然可以啊。叔叔可以看得到風的樣子,也能聽見風的聲音。”
“風是什麼樣子的?”
他抱肩沉吟:“嗯,這個要看風的心情了,他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樣子。今天天氣不太好,太陽沒有出來,它有點衝勁不足,走走停停,偷偷懶,看看風景,所以是波浪狀,”以手做出水中遊動向前的動作來,“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