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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沒有選擇離婚,是因為有錢人家的離婚太過複雜。他們這種人家,一旦發生離婚醜聞,一點點的動作都會被小報借題發揮,被外界無限放大,若是有一方心有不滿,從而曝光一點點隱私出去,便會成為大眾的談資與笑料。一旦被人扣上拋棄糟糠之妻的帽子,搞不好聲譽就要一落千丈,從此一敗塗地都有可能。更不用說,多年積累的財富都會被直接分走一半。
而對於丈夫的離心,大房怎會甘心,為了收復失地,重俘男人心,同時打壓海派對手潘寶寶,她也做了諸多努力,比如,得知丈夫對某個女子表現出一丁半點兒的興趣後,她就想法與之結交,然後介紹給丈夫認識。而嘉瑤的歌手媽咪,便是她用以發展和壯大自己的港派勢力的棋子。
如她所願,女歌手憑藉一把出谷黃鶯般的好嗓音與一流的周旋能力,順利做了她丈夫的女朋友,後來更是生了嘉瑤出來,可惜的是,母女二人在二代目那裡始終沒什麼大的存在感,影響力更是幾近於無。大房眼見歌手閨蜜做不成自己的得力幫手,自己還要撥錢去供她揮霍,對她就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起來,後來就將她的孩子抱來自己養,花了一筆錢,把她也給打發到英國遊學去了。
多年來,二代目在香港有活動時,會攜大房子女出席,若去上海,則與潘寶寶出雙入對。香港大房憑著膝下的一子二女本與外室潘寶寶平分秋色,兩方人馬相安無事多年,但隨著兩年前大房嫡子的自殺,二代目工作與生活重心的轉移,保持多年的平衡忽然一朝打破。
大房死了嫡子,跑了丈夫,好不容易養大的嘉瑤又要被送走,內心絕望可想而知。她躺在床上追憶生平往事,憤恨流淚之際,還有另個女人也在同時哭泣。
潘寶寶獨自跑到湖邊楓林里獨坐很久,無聲流了許久的眼淚,天色向晚之際,終於被兒子給找到了。李一馬在楓樹林裡找到他媽,在她身邊的石頭上默默坐下,半天都沒有說話。
倒是潘寶寶,本來正在流淚,見兒子過來,忙擦乾眼睛,低聲講:“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你知道的,我這人心大,過個幾天就好了。”
李一馬任風吹動額前劉海,手插在休閒褲兜里,眼睛望向遠處的湖面,默默坐了半天,方才開口說話:“媽咪,今天的事情,你當初就應該想到的。”
“是的,你說的沒錯。”潘寶寶才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自己若不把臉伸出來,又怎麼會挨別人打?媽咪做人外室,圖錢還要圖人,比大房都要貪心,媽咪太過分,所以這點羞辱算不了什麼。你爺爺把你養大,我感激他都來不及,反正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媽咪!”李一馬轉臉看向她,眼中滿是無奈與怫鬱。
“Jeffery,你雖然叫我一聲媽咪,可內心卻也看我不上,對不對?或者是,你認為我過成這個樣子,應該感到後悔對不對?不,你錯了,我不後悔。你爹地那樣的男人,誰會不愛?媽咪是食得鹽巴忍得渴,你放心!”
是啊,就算現在想起他當年的瀟灑帥氣模樣,還是會情不自禁為之迷醉。在他之前,她也不是沒有過男友,以她的條件,找的男友層次怎麼可能會低,最差也是醫生公務員起。但是,他們誰能比得過他一個腳趾頭?誰能有他的氣質?誰又能有他的見識?誰又能夠比他談吐更優雅有趣?更何況,他對自己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大方。在她周圍人家都還拿著幾十不到一百工資的時候,他就已經給她的洗手間內裝上了法國定製馬桶。他這樣的男人,如何叫人不愛?
潘寶寶在兒子面前流著眼淚為自己辯解:“更何況,我還同他生了你出來,有了你這樣的兒子,你說,我為什麼要後悔?我說後悔,就是否定你,就是否定與你爹地的感情。所以,我不能後悔。”
李一馬輕輕嘆一口氣,眼睛望著她,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如果覺得值得,那就好。”將自己的乾淨手帕遞給她,換下把她手上捏著的一團沾滿眼淚水的紙巾,手心裡握了一握,全都塞到自己褲兜里。
母子二人又坐了一坐,李一馬再次開口,不過語氣比剛才溫柔很多,帶著勸說的意味:“媽咪,你明天回上海去吧。”
“不,我怎麼能灰溜溜的跑開,丟下你們父子倆,讓大房看笑話!”
“媽咪,你不要去管別人,你管好自己便可。”
“我再問問你爹地。”
“不用問了,我明天叫人送你回去。”伸手將她從石頭上拉起來,拖著她往回走。半路當中,她也腳一崴,是右腳的鞋跟被石縫卡住,一提腳,細長的鞋跟應聲斷掉。
李一馬在潘寶寶面前蹲下去,示意她把另只腳抬起來,將那隻好的鞋跟用力掰掉,再重新幫她穿好。頭頂上,潘寶寶忽然開口:“阿飛,媽咪聽你的,明天就回上海,以後再也不回這裡。”
他嗯了一聲,輕聲講:“晚上我陪你去外面吃飯。”
大概他已提前做好安排,回到老宅門口,見司機和車子已經在侯著了。潘寶寶胡亂挽了挽被風吹亂的頭髮,踩著一雙掉根的粉色髒皮鞋,也沒有回房間重新梳洗打扮,就隨著兒子坐入車內去了。
司機才要發動車輛,忽然外面有人敲車窗,李一馬搖下車窗玻璃,外面站著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