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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黎先生私下商量著,既然相信專家號,所以掛了專家號,既然掛了專家號,就應按照專家的話辦,尋求最好的治療方法。

    回了家,我們和他媽商量了下,他媽抹著眼淚,表面同意了。

    但是私下裡,他媽和黎先生念叨的話,仍是傳進我的耳朵里。他們母子倆關在小屋裡說話,我湊在門fèng傾聽。倒不是我想聽,只是這時候我生怕再生出莫須有的婆媳嫌隙,生怕他媽以為做手術是我攛掇的,只好偷聽了。

    他媽的意思和我猜的差不多,開始也是和黎先生商量著能不能不做手術,在他們老一輩人的觀念里,做手術是個大事,能湊湊合合活一輩子的才是福氣。

    他媽還說,在她認識的老同事裡,凡是做了手術的都沒活幾年,凡是不怎麼去醫院看診的,都活的結實。

    最後,他媽問了,這事是黎先生的主意還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無論黎先生說是誰的主意,聽在他媽耳朵里,都會變成我的主意。因為任何一個當媽的都不會把責任推卸給自己的兒子,媳婦就應該當這個替罪羔羊。這並不是說黎先生他媽自私,只能說人性本該如此。

    黎先生說:“是專家的主意,咱們家都不懂醫學,這個時候除了找專家還有誰能給的出主意?”

    他爸和他媽的意思差不多,歸根結底也是不做這個手術。

    他爸說,這次也怪他,聽了三嬸的話一時沒能按耐住脾氣,才會心臟病突發,難不成這種事還能時時刻刻發生?這種機率不大,以後也不會犯了。做手術?做手術要開刀,在心口上開一刀,就是治好了也要去半條命,更何況心臟病是治不好的,開多少次刀都不如平時放鬆心情,修身養性。再者,他每天的體檢報告都說沒問題,也沒說他有心臟病,這次就是個意外,不能作為常規事件處理。

    我勸道,如果心臟病像傷風感冒一樣可以當做常規事件,那就不可怕了。很多人平時體檢都沒什麼大礙,可是關鍵時刻,不是肝、脾、肺、大腸出事,是一直隱藏在角落的突發性心臟病斷了他們的命,既然說了是突發性心臟病,它來的時候就不會跟你打招呼,打招呼的時候就是索命的時候,到時候再救,就晚了。

    他爸怒瞪著我,說我咒他。

    我抗辯道:“我沒有,我是為您好,為您的身體健康著想,要是我咒您,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我可以偷偷摸摸的咒,何必當面說這些讓您恨我?”

    黎先生把我拉到一邊,叫我不要再說了,由他說。

    我忍著氣,坐到一邊,低下頭,頓覺委屈。

    黎先生坐到他爸身邊,說:“現在做手術很簡單,危險性也小了,我們公司就有個同事三十多歲就做了心臟搭橋手術,現在能跑能跳,當初他要是不做,也許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老百姓去醫院幹什麼,為的還不是換健康麼,既然有機會換健康,為什麼要放棄這個機會?這可是生命的權利。”

    他爸反問黎先生:“那要是做了手術出了事,是不是你負責?還是醫院負責?”

    黎先生說:“醫院會和家屬和患者簽署手術同意書。”

    他爸插話道:“那就是生死有命,沒有人能負責了?”

    黎先生頓了一下,沒接上話。

    他爸長嘆一口氣,好似嘆到了生命的盡頭,那樣無奈和無助,說:“生

    40、男+女=靠01...

    命只有一次,要是出了事,我賠的就是命,這個風險,我不冒。要是不做,我興許能多活幾年,要是做了,也許就剩下幾天的命,我老了,經不起大陣仗了,更不想死在手術台上,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家裡,這叫魂歸有處。”

    黎先生為難的看著他爸,又為難的看著我,我把臉別向一邊,拒絕他的求救,不語。

    而後,我和我媽、我爸說了這事,他們一致認為這個手術不該做。

    我問為什麼。

    我媽說:“萬一手術失敗,你公公去了,你這個媳婦就是罪人,你和黎鵬的婚姻就要永遠蒙上一層陰影,以後你們有了口角,這件事指不定就會被掛在嘴邊,而且你婆婆死了老伴,看你也多半不會順眼了。咱們不求你婆婆關鍵時刻能幫你說話,就求她不要在她兒子面前說你的不好,當媽的話就是聖旨,就算不對,也總會潛移默化的灌輸到孩子的骨血里,到那時,你百口莫辯,因為你背負了你公公的一條命。”

    我說:“這是不是就是大家常說的清官難斷家務事。媽,您說得對,我是不該管。他媽現在已經覺得是我攛掇黎鵬勸誡他爸得了,要是真做了手術,成功了是醫生的功勞,失敗了就是我的責任,我憑什麼擔這個風險?可是,如果不做這個手術,要是他爸以後出了意外,我又會怪罪自己,為什麼當初不多說一句話,多勸他爸兩句……這個夾心餅乾,可真不好當,橫豎我都是個罪人,要不就犯殺人罪,要不就犯知情不告罪。”

    我爸說:“依我看,還是不做的好。談生意的時候,我聽一個生意上的夥伴說了,現在國內的搭橋手術大多是為了錢才做的。在外國,只有在幾條靜脈都堵塞了百分之九十的情況下,才需要做這個手術,可是國內呢,動不動就搭橋,為什麼呀,因為手術費動輒幾萬,還不算藥費、住院費、紅包費,而且這樣的手術費還不能報公費醫療,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當然了,具體什麼情況該做手術,你公公這個情況該不該做手術,我說了不算,我只是道聽途說。”

    我媽不愧是家庭主婦,我爸不愧是生意人,他們看事的角度永遠透露著本職和本性,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聽在我耳里,意思都是一樣的——這個手術不該做。

    作者有話要說:

    膽子大的可以看看《聽,骨頭在說話》,這是個懸疑小說系列中的其中一本,還有“首席女法醫”系列叢書也不錯~~最近迷上判案和法醫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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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男+女=靠02...

    黎先生他爸的手術最終也沒做,這是他們一家三口共同的決定,這個決定就像赫然豎起的高牆,將我隔離在外。

    我忽然頓悟到,做人難,難在左右為難。夾心餅乾就像是豬八戒照鏡子,是個笑話。

    但是私下裡,黎先生竟然還和我商量著,什麼時候再和他爸開一次口,他負責支開他媽,我負責做他爸的工作。

    我看著他的臉,不忍說拒絕的話,更不想委屈自己,於是道:“黎鵬,依你看,你爸能聽我的麼?”

    黎先生不語,他的默許就是答案了。

    我又說:“在你爸的觀念里,手術不是和健康掛鉤的,是人命,咱們總不能為了健康舍了人命吧?成功了,他會說是他命大,是醫生的醫術好,失敗了,這條命總要找人背負吧?我不能當這個罪人,為了你,我也不能當。”

    黎先生半響才說了句,若若,你有點變了。

    我下意識抬頭看他,冷不丁的撞進他的眼神里,問,哪變了?

    他說,感覺。

    男人說事,總能指出一二三四,要是說感覺,那就是感情上的事,並不是客觀事實。

    我問,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他說,介於好壞之間,雲里霧繞,一時難以琢磨。

    我覺得他這句話才難以琢磨,簡直就是廢話。

    之後的幾天,我和黎先生一起住在黎家,我媽說了,我爸的腰有她看著,公公的病,卻不光要有兒子,身邊還要有兒媳婦,兒媳婦心細,此刻正是發揮重要性的時刻。

    臨搬去黎家住之前,我媽囑咐了三點,多忍耐,多張羅,少說話。

    我覺得,這就是做好小保姆的三大守則,我就是做保姆去的。

    黎家的活兒不好干,尤其是身份轉換成兒媳婦以後,這活兒就帶著點考驗的意味了。站在他爸、他媽的角度上說,若是以後老了走不動道了,在外靠的就是兒子,在內靠的就是媳婦,現在就是初步驗證階段。站在黎先生的角度上說,能孝順自己爸媽的女孩兒有的是,能孝順他爸、他媽像孝順自己爸媽一樣的,鳳毛麟角。

    老話都說只有孝順自己父母的人,才能孝順伴侶的父母,這話太絕對了。孝順是個有時間效應的詞兒,孝順一天是一天,一年是一年,那就像領工資,干一天的活兒領一天的錢,可有人領一輩子工資的麼?

    孝順一輩子,才是難得。

    我眼下的問題是,先把這六天度過,再把六天複製成一輩子。

    在他爸、他媽家裡住了六天,黎先生去上班,我請假在家幫忙。

    我們商量過,黎先生的工資高,是主管,他不能請假,只好我請,要是公司怪罪下來,黎先生可以以上司的身份扛著下屬,我卻不能以下屬的身份扛著上司。

    他爸有三好,喝酒,看報,睡午覺。最近在他媽的監督下,戒了酒,人都蔫了,這就像逼著狗不吃肉一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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