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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告訴她,媽,幸福是抓不住的,幸福是沙子,抓的越緊,流的越快,女人要學會把自己變成沙漠,雖不限制沙子的流動和飄散,可它們永遠都逃不出去。
可最後,我什麼都沒說。
帶著要獲得雙倍幸福的決心,我在第二天早上九點鐘,登上了喜車。
喜車是加長型的,坐在車尾,被黎鵬拉著手,我很緊張。
我說,黎鵬,咱們會幸福麼?他說,會的。我說,黎鵬,我想帶給你幸福。他把我摟進懷裡。
他的懷抱是那樣溫暖,就像是每年的十月十五日新來的暖氣。
我很想親他,於是仰頭,對著他的臉就湊上嘴,他躲開了,看著我,皺眉道,你嘴上有唇膏。我說,沒事,我親人講技巧,雁過不留痕。他堅持不行。
我急了,我硬要親,他卻硬要躲,於是一拉一扯之間,我們扭打成一團。
突然間,車子打滑了,我尖叫著摟住黎先生,他也立刻反樓主我。
一陣急剎車後,車子停下了,司機白著臉回頭看來,我們也白著臉看過去,我們的視線交匯在車的最中間,塌陷了。
所有的喜車都停了下來,所有的路人都在圍觀,所有的親朋都跑下車一起白著臉看著中間塌陷的喜車。
我茫然的問:“它怎麼會塌了?”
黎先生搖搖頭,說不出話。
我一捂臉,決定不下車接受任何人的採訪。
婚慶公司的人湊在窗口和我們解釋,這是他們自己改造的喜車,在原本的加長款汽車的基礎上又多加了三節車廂,但由於這三節車廂下沒有輪胎,以至於塌陷。這輛車已經跑了一年多了,從未出過事,連車廠的技工都保證這是史上最完美的加長型戰車,沒想到卻折在我們手裡了。他還說,剛才他在後面的喜車裡就見我和黎先生在打打鬧鬧,他斷言一定是因為這樣才令它提前壽終正寢,他們不會索償修車費,我們也不要追討精神損失費,雙方打平。
連法院都沒斷言的事,他居然判決了。我自然不能服,服了就是認倒霉。
我告訴他,結婚是一輩子一次的事,這件事折在你們婚慶公司手裡了,你們要賠償我的終身幸福,這是無價的,我一定會告到你們關門倒閉夾著尾巴滾蛋,周圍的圍觀群眾都可以作證,我是這條街有史以來最倒霉、最尷尬、最寒磣的新娘,我有幾百個證人可以指正你或者你們公司,更可以撕破臉皮將這件事賣給媒體大肆渲染。我還說,我這個人迷信,我覺得這是上天派我來揭發他們並懲罰他們的,如果不順應天命,必遭天譴。
婚慶公司的人被我說蒙了,但我還沒有說夠。但這時,我媽也走到了車邊,用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報紙擋著臉,對著車窗里的我說:“先別講理了,你們趕緊下車,吉時要耽誤了。”
我說:“媽,你先把報紙借我用用擋擋臉。”
我媽讓我你先補補妝。
我問為什麼。
他說,黎鵬他爸退休前的單位來了好多同事,還有幾個帶著攝影機。
我一驚,回過頭看著黎鵬,他也看著我,說:“咱爸以前是電視台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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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男+女=偷01...
我對我媽說,如果不能嚴絲合fèng的把臉擋住,我就堅決不下車,再者說,新娘子的腳哪能先踏在外面的地上,就是到了婚宴現場也要新郎背著上樓的。
我媽一聽這話,認為有理,二話不說就向圍觀群眾借了一把大傘,聽說是個賣水果貢獻的,條件就是一會兒電視台採訪也要捎上他,標題就寫“熱心好市民,西瓜張”。
黎先生背著我,我媽遮著我,我們三個一路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車隊大後方,我又用不知道誰拿來的紅蓋頭蓋在頭上,這才放心的接受公公的同事們的問話。
A說:“新娘子,你放心,今天的事只要我們拿回單位一報,肯定轟動,一準幫你告倒這家婚慶公司!”
B說:“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今天讓咱們搶著獨家了!”
C說:“新郎、新娘有什麼要控訴的,一起說了吧!”
黎先生躲在鏡頭後面,嘆著氣,黑著臉,沒人敢拍他。
我踩在從車上拽下來的紅毯子上,任由所有的鏡頭都瞄準我臉上的紅蓋頭,估計他們都盼望這時來一陣風把它吹開吧,可我早就拿卡子別好了。
我說:“這事你們看著辦吧,別鬧的太大,等新喜車來了,我們先去喜宴,可不能耽誤了吉時。要是你們想採訪圍觀群眾,就先採訪,喜宴那邊給你們留著好酒好菜。”
A、B、C都樂了。
新喜車來的時候,我又差點崩潰了。
一把抓住婚慶公司那孫子的領子,壓低了聲音怒道:“你們公司早有這麼好的車,何苦給我一個改裝過的破爛兒!”
那孫子說:“大姐,我求您饒了我吧,真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們老闆說的,您家給的錢就夠那個……那個加長禮車的錢,這個新車是老闆自己家的!”
我暗罵一聲,推開了他,怒氣沖沖的鑽進了比我還矮半頭的鮮紅色的騷包跑車裡,隔著蓋頭問道:“司機師傅,您也是這家公司的?”
那師傅說:“新娘子,真對不住,是我手下人辦事不利,給您添堵了。”
感情這個就是老闆,開著自家的車給我賠禮道歉來的。
我沒說話,等黎先生上了車,掀起蓋頭一角,對他使個眼色,黎先生靠了過來。
我小聲說:“老公,前面這個,就是剛才那孫子的爺爺。”
他說:“老婆,你掀起蓋頭和我說悄悄話的樣子,真迷人。”
“騰”的一下,我的臉就他的話被燒開了,這哪兒跟哪兒啊!
蓋頭一放,我一扭臉,擺出扭捏的姿態,他把我往懷裡一摟,又掀起蓋頭的一角,非要瞧著我說話。
他說:“我頭一次見到女人穿著婚紗蓋著紅蓋頭,真好看。”
我斜著他,勾起一抹笑,他就來勁兒了,湊了進來,在我臉上啃了一口。
只是一口,這一路上,我竟再沒因為婚車的動過半分氣,直到抵達目的地,我也是一臉甜蜜蜜的趴在黎先生的背上進了禮堂。
伴著《結婚進行曲》,在禮堂里走完了過場,我在幾個女伴的陪同下進了化妝間,Miumiu這才趕到,一臉風塵僕僕的對我道喜。
我把其他人轟了出去,抱著Miumiu就哭,她連忙安慰我,聽我把方才的事詳述。
我說:“你知道麼,剛才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走過,我就只到了我爸。我爸第一次和我攤牌的時候,他剛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半年,那女人騙他說懷孕了,是個男孩兒,我爸立刻跑回來跟我媽說離婚。我見我媽難受,就跟我爸攤派,還發動了居委會的阿姨們一起上,我爸才妥協。後來,我們才知道是那女人撒了謊,根本沒懷孕。我爸說和她已經斷了,我們都信了。可又過了兩年半,我爸又回來說,那女人真的懷上了,這次他也是真的要離婚,如果不離婚就分居。總之他是一根筋兒吊在她身上了,橫豎都要甩了我媽!”
Miumiu摟著我,問我為什麼還惦記我爸。
我說,我總覺得要是婚結不成,對不起我媽,給她丟人,又覺得這事不讓我爸參與,也對不起他的養育之恩,但又不想讓我媽傷心。
她說:“也是,介紹雙方家長的時候,你爸、你媽正在分居,估計要尷尬了,就怕那個女人也一起跟來……”
我頻頻點頭,知道Miumiu是最理解我的委屈的。
然後我告訴她,我幫她實現了穿著西式宮廷蓬蓬裙,打著陽傘,戴著蒙面的紗巾,在幾百號群眾的簇擁下,接受媒體採訪的夢想了,儘管形式稍有不同。
換好了一身紅色的傳統漢族嫁衣,我在Miumiu的陪伴下走出了化妝間,老遠就聽見一陣喧鬧,湊近一看,見著兩張熟臉,一個是張力,一個是林若。
他倆正和以黎先生為首的迎客群爭執,好像是張、林要進場祝賀,保證不搗亂,但沒人相信。
我媽湊了過去,抓著張力的手,說:“張力啊,我們家平時對你可是不錯的,你可別在今天給我們難堪啊,我求你了,你帶著你老婆快回去吧,你的心意我們都收下了。”
張力愣住了,也退縮了,可能是他想到了我媽熬得魚湯了。
林若卻不依了,一把拍開他們的手,拽過張力又對我媽說:“那我們呢,我們結婚那天,是你的好女兒和你的好女婿一起來搗亂的,我們當時也是好生招待,沒敢怠慢,他們卻還我一份大禮!”
兩邊僵持不下,吵開了架。
我正要上前,Miumiu一把拉住我,叫我躲起來,別刺激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