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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明天下午元董就完全看不見了?我看他今天還能勉強視物,到時候我拿著篡改的文件過去,被發現了怎麼辦?”
元堯見莊衡膽怯,眸光一沉:“我自有安排,你明天下午早點過來……免得遲了,他就再也簽不了了。”
更衣室狹窄,沒有窗戶,只有空調出風口呼呼的冷風,鑽進莊衡的襯衣領口。
做了這麼多年律師,這是他感覺最透心涼的一次。
面前年輕英俊的男人,像一條冰冷的蛇,每一個鱗片下都藏著貪婪的毒液。
“好,”莊衡說,“明天下午,我三點到。”
元堯點頭:“年底之前,你會拿到你應得的那部分。”
開門,客廳里空空蕩蕩。
莊衡走在前面,元堯沒有送他,轉身上樓。
對那個年老昏聵的男人,他還有話想說,走到二樓樓梯口,他無意中朝下一看,卻發現莊律師正站在敞開的別墅大門口打電話。
莊衡也發現了二樓投來的視線,抬起頭,與他對視。
“進來吧,可以了。”莊律師說。
元堯皺起眉頭,手緊緊地捏住樓梯扶手。
室外風雨交加,一柄黑傘出現在屋檐下,雨水順著傘骨滾落,砸在大理石地面,綻成一朵又一朵水花。
黑傘緩緩挪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繫著領帶,不見一絲一毫的萎靡之色,他將傘遞給身後的許鶴,朝莊律師微微頷首,又緩緩地抬起臉來,一雙英氣的眉眼冷峻,目光如炬,看向二樓的元堯。
元堯臉色煞白:“你不是——”
“不是脊柱重傷,昏迷不醒嗎?”元焯轉動輪椅來到客廳中央,吊頂的水晶燈光華四射,照得他如沐金光,“你得到的消息,是這樣嗎?”
元堯黑沉著一張臉,不說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很抱歉,”元焯勾起唇角,“讓你失望了,大哥。”
元堯陰沉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樣,不過……我奉勸你不要瞎折騰,老爺子的精神狀態經不起折騰,你不要再刺激他。”
“是誰在刺激?是誰把網絡黑料和莫須有的傳聞通過不同的嘴巴灌輸給老爺子,又是誰暗地偷換吊瓶,大劑量給老爺子攝入糖分,還有是誰在確認遺囑要把股份全部捐作慈善,居然動了篡改遺囑的妄念?”
元焯咄咄逼人,一句接著一句。
他每指控一點,元堯的臉色就沉一分。
“放屁!”元堯怒斥,“要不是你那些齷蹉事把老爺子氣倒,何至於要立遺囑?更何況,篡改遺囑?你不要以為收買了個狗屁律師就能隨意反咬一口!”
莊衡默不作聲,從西裝衣袋裡取出錄音筆,按下播放。
先是老爺子和他的對話,而後是漫長的忙音,再然後……是元堯的聲音。
——幫我拿到股權,10%的股份歸你。
——他已經看不清什麼東西了,文件改幾個字發現不了。
——你明天下午再來找他簽字……早點過來,免得遲了,他就簽不了了。
元堯本就陰沉的嗓音,在錄音設備里像陰冷的鉤子,帶著利誘和冷酷。
“元總,你忘了,”莊衡說,“我是律師,最擅長的……就是保留證據。”
元堯捏緊了扶手,手背青筋凸起:“你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能繼承遺產?別忘了,在法律上你根本不是元家的人!你,還有你那下三濫的媽媽,沒有一個配進元家的門。”
“配不配,輪不到你說了算。”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元堯身後傳出。
元正航坐著輪椅,被許特助推了出來。
看著元堯掩飾不住的驚訝,元正航說:“你想問,家裡所有人不是都被我趕走了嗎,許金怎麼會在?他昨夜就沒有離開這間屋子,如果沒有他,我恐怕早就耳聾眼瞎,任人擺布了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爸爸!”元堯失措地上前,撲倒在元正航膝前,“你不要被這些外人給矇騙了,我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怎麼會害你!”
元正航攤開手心,掌中赫然躺著一隻小心竊聽器:“這是什麼時候起裝在我房間裡的?這次?還是很久以前?如果不是林家丫頭……我本來也不信你做得出這麼有悖人倫的事。”
元堯面色一怔,林沫?
“我問你,”儘管強打精神,元正航依舊因為情緒起伏而劇烈地咳了一陣,勉強壓制住了,才繼續說,“當年林海意外身亡,林氏的舊宅房款你給了誰?”
沒想到元正航忽然舊事重提,元堯捏緊了拳頭,垂著頭:“還在我帳戶里,我一分錢也沒動過。只是因為林沫當年離家出走,我遍尋不著,所以代為保管。”
“很好,代為保管……”元正航冷眼看著他撒謊,“如果,當年你壓根不知道林家丫頭的下落,那我問你,她跟沈霆當年在民政局的那出鬧劇照片是誰拍的,又是誰不小心錯拿給我的?”
元堯脊背一僵,梗著脖子:“爸爸,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我還能收買沈霆來誣陷林沫?做這種事,對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