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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有勇氣公開?”元正航問,“因為我這個老傢伙嗎?”
林沫忙說:“不不不,是我……是我還不夠好,怕拖累他。”
許金笑笑:“林小姐謙虛了,電視台同時在播你的兩部戲,連我家老太婆都在問我你的近況。比知名度,阿焯恐怕都要甘拜下風。”
元正航不疾不徐地說:“元家兒媳婦,還愁沒知名度?”。
眾人一愣,終於明白老人的意思,許金率先道賀:“恭喜,什麼時候吃喜糖?”
莊衡則直接翻看手機日曆:“下個月8號是好日子。”
蓮安也跟著打趣:“在我回去之前吧,不然飛來飛去,也怪辛苦的。”
林沫鬧了個大紅臉,不說話了。
最終是元正航吩咐:“小焯,你好好考慮一下,我身體放在這裡,不要讓我等太久。”
……
漫長的午後。
直到所有人走得走,上樓的上樓,空蕩蕩的客廳里只剩下林沫和元焯兩人,隔著玻璃茶几。@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過十天不見,恍若隔世。
重逢在“戰場上”,她甚至一直沒有機會問一句:“疼不疼?”
在泥石流襲來的那一瞬,他躬身護在她的身前,為她阻攔下最初的一擊,那一幕從沒有一夜離開過她的夢境。儘管最初音訊全無,可她卻沒有一次懷疑過他的安危,因為每次的夢境總是以團圓收尾,林沫從沒有像如今這麼感恩自己的直覺。
“過來,”元焯輕聲說,“坐那麼遠幹什麼?”
林沫垂下眼睫,依言坐到他身側的沙發里。
他終於看清她抖動的睫毛,和瘦尖了的下巴,不由伸手抬起她的臉:“去找蓮安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吧,曬黑了,又瘦了。”
林沫目光如水:“費了點工夫,但還好,YUAN有許多連鎖機構,找著門道之後還是容易的。我是不是丑了?”
“不醜,”元焯的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看起來比從前成熟了。”
“就是老了唄。”
“在我面前說老?”
林沫狡黠地眨眨眼:“忘了,你總是比我老一些的。”
插科打諢,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
元焯從不知道他家小姑娘是什麼時候培養出這麼好的定力,終於,是他先開了口:“你不想問一問我康復得怎麼樣嗎?萬一,我從今往後都要坐輪椅了,你還要做元太太嗎?”
林沫理所當然地說:“為什麼不做?如果我坐輪椅了,你會拋棄我嗎?”
“不會。”他勾唇,答得毫無動搖。
“那不就行了,”她側身,在他明顯瘦削了的面頰輕輕落下一吻,“我也一樣。”她才不會傻到告訴他,自己不問也不擔心,是因為夢中的他們還有幾十年沒羞沒躁的日子呢。
眼見著她輕啄一口就要離開,元焯伸手一攬,將她留在自己面前,俯身貼近她的耳旁:“雖然沒大礙,但是這幾個月怕是都行動不便……雖然,我很想你。”
很想你。三個字帶著氣聲和一點點若有似無的誘惑。
林沫的耳根微微泛紅,朝前一口輕輕咬住他的下唇,然後在他唇邊,同樣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沒關係,本來你就只能放十個月的‘假期’,湊一塊兒了而已。”
第54章 尾聲
大雪紛飛,白了屋頂, 白了樹冠, 白了漫山遍野的紅花綠葉。
林沫穿著錦緞旗袍, 披著白絨披肩,走在漫天飛雪之中。
雪花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 凝結為霜。
厚厚的積雪, 每一步都印下深深的腳印, 融化的雪水沾濕了了她的裙擺, 她也渾然不覺。
旗袍包裹之下, 腰後曲線玲瓏,可高高隆起的腹部,卻讓她終於有了幾分臃腫。
竹林茂盛,此刻青白交加,分外蕭索。
終於, 有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竹林深處,緩緩地出現在她面前。
輪椅的車軲轆,在雪地上滑下雙層的輪印,悠長延伸, 最終與她的腳印相匯。
坐在輪椅上的, 是穿著黑色中山裝的元先生,金屬邊的眼鏡, 朝後梳去的髮型,更顯得他眉眼冷峻。
林沫悄無聲息地跪在雪地之中, 雙手扶在他的膝頭,慢慢地垂下頭,將臉埋在他的腿上。
雪花紛紛揚揚,很快,元先生的肩頭就落了一層積雪,而他和她的頭髮,都沾滿了雪花。
他終於抬手,緩慢地撫著她的頭髮,直到她抬起臉來。
那張柔弱又靈動的面孔,已經布滿了淚水,黑白分明的眼睛通紅,嘴角緊緊地繃著,介於柔與剛之間難以界定的那一點。@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給你報仇了。”林沫說,話音剛落,一滴滾圓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瘦削的臉頰滑落,正滴在元先生的手背上。
——咔!
場記板,伴隨著馮秦的一聲指令,同時響起。
坐在輪椅上的元焯已經順勢握住林沫的手,稍一著力就將她從雪地裡帶站了起來,不等她開口已經雙手捂住她的面頰,不輕不重地搓著她的臉取暖,英氣的眉擰成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