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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飛速地回憶了一下:“差不多吧。”
這麼多的年年月月,你走著,笑著,
一個人流兩個人的淚,
看過了人性的背離,
看過了白雲和蒼狗,
你始終跟著風的方向,不曾被遺忘。
辛燃踩著高跟鞋從泥濘坑窪的小路走到小廣場的時候,耳邊迴響的就是這首歌。林沫的嗓音帶著一點點嗲,一點點柔,和屬於她個人的鼻音,將這首曾經紅遍大江南的民謠詮釋出了自己的味道。
林沫和胡葉,在一群土著少年的圍繞下,陶醉其間,甚至未曾發覺辛燃的到來。
而辛燃此刻心情格外複雜——這首歌最後一次聽見,是在元氏的一次宴會後,年輕一輩去唱K,沉默了整晚的元焯閉著眼睛唱了這一首。當初她以為那是他的青春,所以他投入,可現在卻忽然覺得那或許是“他們的”青春。
胡葉終於看見了辛燃,卻只是笑容划過,並沒有招呼她。
林沫閉著眼睛,仿佛回到那個在KTV包房裡抱著麥克不鬆手的時光,背後是他的視線,從未曾遠離。直到點滴涼意落在臉頰,她才恍惚睜開眼。
“下雨了。”胡葉說。
可土著少年們對於突如其來的山雨顯然習以為常,彈奏的動作一下也沒打頓。
林沫與胡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重新合上了節拍。
雨水從淅淅瀝瀝,到織成細網,地面從微微犯濕,到磚面啪嗒地彈起水花。從《追風》開始,一首接著一首,林沫會的就自己唱,不會的就把麥給土著少女,自己接了對方的手鼓打節拍……
辛燃坐在小客棧二樓的“雅座”,隔著雨幕看向小廣場上恣意的那兩人,嘴角一撇,拾起桌上的白茶,輕抿一口,又唾了回去:“這什麼茶,這麼澀。”
助理連忙說:“這是山里產的,新茶。是這邊最好的了。”
“窮鄉僻壤。”辛燃嘀咕了一句。
*
天漸漸黑了,雨勢越來越大。
少年們終於盡興,將林沫和胡葉迎進廣場旁的小客棧。
“你們是明星嗎?”其中一個女孩兒眼睛發,“都這麼好看。”
“她是模特,我是演員。”因為渾身被打濕,又唱又跳得渾身是汗,林沫將長發束在腦後,更顯得一張巴掌小臉只餘下靈動的一雙大眼。
“你都演過哪些戲?”小姑娘追問。
這問題若是放在從前,林沫是要尷尬的,演員最大的底氣還是來自於作品,她溫和地問:“庭院深幾許,你們這邊電視台播嗎?”她特意沒有說《故園山河》,一來山里沒有電影院,新片大約是看不到的,二來片子也不是這個年齡小姑娘愛看的。
小姑娘與同伴一對視,眉開眼笑:“放啊!”
辛燃從樓上施施然地走下來,原以為會被圍住問長問短,沒想到眾人只是側頭看了眼就又轉回去圍著林沫她倆了,仿佛下樓來的不過是個路人甲。
“辛……”助理追在身後,都沒能趕上辛小姐的步子。
入夜。
林沫和胡葉被安排在樓上客房,小村落里鮮少有來客。總共不過五六間客房,三個女藝人一人一間,工作人員就只能同性拼房了。
房屋老舊,被褥有種濕漉漉的氣息。
林沫輾轉反側,聽著窗外雷聲隆隆,偶爾閃電霹過,天際乍亮。
她終於嘆了口氣,披上外套起身出門——之前她在客棧一樓看見過一台固定電話,這會兒夜深人靜,應當不會還有人待在那兒吧。
爛熟於胸的手機號碼,撥出去。
果不其然……對方暫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語音留言請按1,結束請掛機。
她終於還是不死心,按下了1,輕輕地開口:“那個……山路被倒了地樹給擋住了,又下大雨。我們今夜過不去了,只好留在山裡的小村莊。這裡還挺好的,你別擔心,明天見,我……我想你。”
林沫呼了口氣,心才剛剛輕鬆了些,忽然心頭一突,猛地回身。
辛燃穿著絲質長睡裙,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問:“你在給誰打電話?”
林沫一驚,手中的聽筒咔噠掉落。
“這麼驚慌?”辛燃微笑著扶著台階慢慢地走過來,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男朋友?情人?還是……金主?”
林沫反身,將聽筒放擱穩,再抬臉已經淡定了許多:“辛燃姐走路好輕盈,一點聲音也沒有聽見。”
辛燃見她避重就輕,走到她身側,手指撫上座機:“劇組裡的?”她分明聽見林沫說明天見。
辛燃難得沒有穿高跟鞋,和林沫並肩終於不再能壓她一頭。
“是誰……好像,是我的私事。”林沫淡淡地裹緊外衣,打算從她身側擦過。
“賣小白花人設,走被包養路線,現在又來參加戀愛真人秀,”辛燃一笑,“是想這樣釣個金龜婿嗎?林沫,像你這樣紅不起來的小姑娘我見多了,比你漂亮有手段的大把都是。不要以為……你有什麼特別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林沫剛剛踩上樓梯,聞言回身,目光如水:“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不過,我想告訴你,你是演員,我也是。從這一點上,我們沒有高低之分。所以……你為什麼來參加這個節目,我也是同樣的理由。工作而已,不要把人想得太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