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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還在猶豫,尚未作好決定要不要按下這個門鈴。
余善舞隨後趕到,想從後面偷捏他一把,報剛才的亂發之仇,被他冷眼掃了過來。
“幼不幼稚?”用根腳毛都猜得出她的小動作。
她乾笑,乖乖地收手。有客人在,給他留點面子。
趙之荷順勢將目光往下移,輪椅上的女子,揚笑友善地朝她揮揮手。“嗨。”
天性矜冷的性情,對初識的人熱絡不來,不失禮貌地點了下頭,便將目光移回他身上。“能聊聊嗎?”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聽聽他的說法。
“你來得真不巧,我正準備跟‘老婆’出門散步。”余善謀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握住輪椅把手,反手關上門。“對了,這位趙小姐只是客戶,我們絕對清白。”有人怕被誤會,應觀眾要求解釋一下。
“誰是你老婆?那麼倒霉。”余善舞一臉嫌寨,直接拆他的台。“而且剛剛不是說要吃飯嗎?”還散步?散你妹啦,卡到陰要趕快去廟裡祭改!
“余善舞,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啞吧。”
“是不會啊,可事關聲譽,我那麼青春洋溢美少女,哪裡像人妻?會害我掉粉的。”不要隨便破壞她的行情。
“你不說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這看起來就像生過小孩的黃臉婆氣質,真連累過我不少次,身價掉很多。”眼前就站著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鐵證。到底誰才是苦主?他都還沒申訴,她該什麼該?
趙之荷看了看他,再看向輪椅女孩,對方正背著他擠眉弄眼、吐舌兼扮鬼臉。
這互動……很明顯,她再瞎,也不會聽不懂。
余善謀推著輪椅,越過她,見她仍定定站在原處,步伐一頓,嘆口氣。^有事踣上說,來不來?”
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直了點,一個心眼。
趙之荷想了一下,遲疑地舉步跟上。
余善舞白眼都快翻到後腦杓,直接拿剛剛的話回敬他:“幼不幼稚!”
早在那句鬼上身的“老婆”出口時,她就已經跟上劇本了。
這根本就是小男生對待喜歡的小女生模式吧,愈喜歡就愈愛鬧她,不鬧怕引不起她注意,鬧過頭又怕她不理他。
自己在那裡傲嬌完,又擔心對方沒能理解過來,仍然誤會他,自己拉下臉來邀她。
好慘,她這個原本心氣也很高的二哥,在這女人面前,完全沒身段了。
唉……既然都當了人家的妹妹,最好善解人意一點,這點默契,她還是有的,不過在這之前——
她怯怯地舉手發問:“請問,現在是吃飯還是散步?我很餓……”
【第四章 佛渡有緣人】
余善舞必須說,這位趙小姐絕對是她見過最有修養的人類之一。
去餐廳這一路上,從這兩人的對話與互動中,才短短五分鐘,她已經快要忍不住從輪椅上跳起來,往他頭上“呆”下去了!
難怪他追不到人家,活該!她現在一點都不同情他了。
聽聽他那張嘴,死人都可以從墳墓里被他氣活過來,難為這位趙小姐,還能壓得住脾性,沒有拂抽而去,果真是女神級的,境界之高,她凡人望塵莫及。
來,客官評評理,事情是這樣的——
“你昨天說的話,我有認真想過了。”趙之荷說。
當主觀意識左右大腦時,往往容易讓人做下錯誤的判斷。
這句話,聽起來很淺,卻又無比地深,幾乎含括了七成以上的人性通病,或許,她也犯了這樣的錯誤,被心中既有的成見,導向她以為的方向,犯下自以為是的毛病。
而,這對他並不公平。
她想了想,決定親自前來,確認答案。
如果無誤,她心安理得。
如果錯了,那她欠他一句道歉。
現在看來,答案是第二個。
余善謀抬手阻止她。“在我有幸與你分享你思考了一晚、無比珍貴的人生體悟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在你面前,有二道門,而你必須選一道進去生存。第一道門裡有個瘋狂殺人魔;第二道門裡有隻餓了一年的獅子;第三道門是著火的房間——你怎麼選?”
這什麼?心理測驗嗎?
趙之荷一時摸不著頭緒,無從答起。
不經意瞄到那女孩偷偷朝她伸出兩根手指頭。她不確定,這是在打Pass,還是單純比“Ya”刷一下存在感,她直覺地,遵循本能作出選擇。“三吧。”
殺人魔和獅子,她一定敵不過,著火的房間,或許裡頭有滅火器或任何能撲滅火勢的可能,生存率相對高些。
余善謀看了看天空,又看看地板,最後看向她。“我請問你,餓了一年的獅子,還有可能活著嗎?”
她一窒。
這一次,她的主觀意識,落在殺人魔、很餓的獅子與火,三者間的殺傷力評比中。
那是人類的慣性思維,她終究還是落入最尋常的文字套路里,沒有理性地看出盲點,作出正確判斷。
“這就是你想了一晚的成果??進著火的房間?”他搖頭嘆息,看起來並沒有參悟多少了不起的人生智慧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