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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南潯還是那個姿勢,微微仰著頭看著余金金。“上哪找一個能讓我認真的女人?”

    余金金垂下眉目,又很快抬起,那眼神似乎在向他說——我。

    *

    余金金開始不再隱瞞自己的感情。

    她的追求,陳南潯身邊的人都看得太過清楚,也問過他,但他態度不明,旁人也不便說得太多。陳南潯依舊有交往的女友,但興趣已不比從前。他心思不在這兒,慢慢的變成人盡皆知的秘密。

    余金金的膽子很大,有時大家在一塊兒玩,若陳南潯帶了女人來,大多被她想盡辦法趕走。陳南潯的女人很多都是有背景的,哪裡肯吃這個虧,但余金金卻從來都不怕。說來也奇怪,直到和陳南潯最後分手,余金金從始至終也從未受到過任何的威脅報復,後來她才知道,那都是陳南潯在護著自己。

    那一次,余金金又從他身邊氣走了一個女人,然後搶了他手裡的酒一口灌進去,豪慡的像個男人。大家早已習慣了這個戲碼,只把空間留給這兩人,然後各玩各的。

    “你又鬧什麼?”陳南潯沒生氣,但也沒給她好臉色。余金金看著他,都快哭了。

    他明知故問的無賴樣讓余金金氣極,把桌上裝著冰塊的桶抄起直接潑到他頭上,扯下他脖子上的那條項鍊轉身就跑了。

    陳南潯爆了句粗口,什麼都顧不上,抓了外套抬腳就追出去。

    大冬天的晚上,一個年輕的姑娘不顧一切的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跑不動,停下來倚在那裡喘氣。

    陳南潯找了她一路,最後才在當初搶了她金哨子的大樹下找到她。余金金正蹲那哭著,眼前就多出來一雙黑色皮鞋,是陳南潯的。

    余金金抹了把眼角,猛的站起來。“陳南潯,你就真的感覺不出來嗎?”

    “感覺什麼?”陳南潯身上頭上被冰水浸濕的地方都被凍成硬硬的,涼的刺骨。

    可余金金的小臉都被寒風颳的泛紅,陳南潯把外套給她穿上,戳著她的頭就罵。“我就感覺出你是個神經病!瘋丫頭!跟顧淮南學什麼不好?學她的粗魯?女人就該有個女人樣!”

    “你不是喜歡野一點的女人嗎?”

    “你這種不是野,是野蠻!”

    他毫不客氣的訓她,余金金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被他這麼一罵反倒不管不顧的撒潑,對他又踢又打。“陳南潯你混蛋!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喜歡你!裝傻充愣是不是!你怎麼不去死!死了就乾淨了!死了我就不用惦記你了!”

    陳南潯制服她還不容易?可就是捨不得動她,就站在那裡不躲不閃的讓她發泄。

    余金金打夠了,沒力氣了,就撲在他懷裡哭。她哭的沒有聲音,只有身子哭的一顫一顫。

    陳南潯把她的臉從懷裡撈出來,她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紫了。他掐著她的下顎才讓她鬆開牙齒,指腹輕撫著她的唇。“你不是常說我禍害活千年?”

    余金金腳一跺,拉下他的頭,踮起腳尖就吻上去。她不會接吻,動作又狠,陳南潯的嘴唇生生被她的小虎牙磕破了。他疼的倒吸了口氣,把強吻自己的女孩子拉開,擦了擦嘴,手上一道血跡,又去看她的嘴唇,同樣被磕破流了血。

    陳南潯手搭在額前無奈的罵了一句。“我看你還能幹出什麼讓我跌破眼鏡的事來!”

    余金金哪管這些,揪著他的領子兇巴巴的瞪他。“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這些話,如果你是真的對那些女人動了真情我可以現在立馬從你眼前消失!永遠都不來煩你!如果你沒有,就痛快的跟那些女人斷了!”

    “然後呢?”

    “然後認真跟我談戀愛!”

    她說完這句話,有好一陣子陳南潯都沒吭聲,兩人四目相對,他借著路燈的燈光,又一次在她眼底看見自己的影子。

    余金金不知道他的沉默是否代表拒絕,她沒有後退,仍然直直的看著他,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就在這沉默長久到讓她開始覺得有些難堪時,陳南潯拉開她揪著自己領子的手。“你是認真的?”

    “你說呢?”

    余金金梗著脖子,語帶哽咽,她手裡攥著那條鏈子,墜子就是那個他帶了多年的金哨子。那是余媽媽送給她的,余金金最寶貝的東西,卻被他霸占了十幾年。

    陳南潯沒吭聲,只摸了摸她的頭,扣在胸前,依舊沒有給她答案。

    陳南潯不算是一個好人,可以說他比陳南承要渣出太多,在很多人眼裡他就是一個什麼壞事都能做出來的人渣,可他對余金金始終都是護著的。他對余金金好,像是一種習慣,更像是一種責任。

    顧淮南和她,父母都不在身邊,顧淮南由陳南承看著,余金金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責任。小時候從她那裡搶走的金哨子,一直都沒有還給她。陳南潯不愛戴任何裝飾性的東西,只除了這條鏈子。

    有女人打聽過這個金哨子的來歷,甚至向他索要,一向出手大方的陳南潯只道一句,“我有的,你想要什麼都行,惟獨這個不行。”

    女人問為什麼,他也答不出,總之從心裡就覺得這個金哨子是他最最不能丟的東西。

    顧淮南曾問過陳南承,陳南潯是否對余金金真的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陳南承就笑:“你去問他要要看那個金哨子,看他給不給。”

    顧淮南去了,結果悻悻而歸,她看出陳南潯對它在乎的程度,就像陳南承在乎她一樣。

    只是她不懂,既然在乎為什麼余金金不是他的唯一。

    可在他心裡,她終究是特殊的。

    不知是余金金的執著勇敢終於打動了陳南潯,還是他終於玩累了,大家發現陳南潯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少,慢慢的全被他清理了,就連他身上女人的香水味都沒了,然後他的身邊就只剩下一個人。

    余金金。

    之後的五年多,將近六年的時間裡,余金金是陳南潯唯一公開的正式女友,人們都說陳家的潯少還是很愛玩,但玩女人,就此戒了。

    那或許是余金金以為生命里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只可惜快樂一向短暫,而生命相較之下卻顯得尤為漫長。

    從年少到成年,余金金一直都在陳南潯身邊。她愛的投入,投入到願意把自己給他,她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女人總是在愛情里總是更用心的那一個,也是最享受的那一個,享受被人捧在手心的驕傲。

    陳南潯對她好,是真的好,他喜歡她,也愛她,愛到用盡手段把余金金隔絕在一個只有他對她好的那個世界,他不惜人力物力財力把自己背著她和其他女人有染的種種蛛絲馬跡銷毀。

    以至於有一天這一切終於敗露時,讓余金金只想笑,哭都哭不出。

    她可以為愛不顧一切,可她不是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傻子。陳南潯這樣的費盡心機圓了她一個愛情的夢,建造了一個愛情烏托邦,余金金又怎麼忍心將一切捅破,她成全他的好意。

    所以陳南潯一直都以為余金金是為了陳南承娶余安娜的事和自己分手,他心有不甘,卻不願屈尊降貴的去求一個女人回來。

    或許,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不會離你太遠,卻也無法回到你身邊。陳南潯一度不信余金金能夠捨得離開自己,能夠做到對他不聞不問,他又恢復到以前那個陳南潯,縱情聲色,沉溺於紙醉金迷。

    很多事情變了就是變了,感情,女人,尤其。

    陳南潯再找不回那個把他身邊的女人哄走然後獨占他的余金金,反而把兩人的心越推越遠,終究到了一個無法回頭的地步。雖然他會時不時的見她,雖然他依然護著她。

    分手後,余金金被陳南潯藕斷絲連的煩了幾年,不是所有情侶分手後都是敵人,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成朋友。

    他們都知道彼此是既做不了敵人也做不成朋友的人,關係清清楚楚,又不清不楚,無非是因為從小建立起來的那超越愛情與友情的依賴,是從哥們到親人,再到愛情的感情。

    愛情破滅,不能恨,因為彼此依賴過,不能原諒,因為彼此相愛過。那一條依賴的線栓在兩人的心上,不緊,但一用力就會疼,不松,但又怎麼都砍不斷。

    余金金快被這種折磨逼瘋,那個人在心裡,明明已經決定絕不回頭,為什麼偏偏就是忘不掉?

    面對背叛,顧淮南選擇了逃走的方式,她總覺得顧淮南傷的比自己要重得多。她可以走,但她不能,自己得在這等著她,讓她不管什麼時候回來,這裡都還有人在。

    他們四個人的家,總不能真的就這麼散了,哪怕最後只剩她自己,有些東西和那些過去,總要有人堅守著,以證明那些美好曾經存在過。

    朋友知道她的事,只為她心疼,她們說,金金,再去談一次戀愛吧,不是讓你忘記過去,只想讓你相信還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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